“怎么过来了。”
“我……”容夏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顺路’好像顺得太牵强了,‘梦游’好像也游得太远了,尽管她是前奥运冠军那也是有些过分的……她思考的时候,程如斯已经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没有非要从她嘴里撬出来一个答案,而是双臂枕着头,举目望着天空。“今晚夜色真美。”
容夏也呆愣愣的抬头,发现的确如此。没有任何乌云的遮拦,圆圆的一轮皓月挂在天空。她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学着跟他一样的动作望着天空,两腿还忍不住轻轻晃着。月色很美,月光下的人更美,即便没有更亲密的动作,可她觉得此时此刻他们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任何距离。许久之后,程如斯才问道:“你都知道了?”
“楚同学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容夏想也没想就把楚千树供了出来,本来也是他说出来的,但幸好程如斯也没有追究谁告诉她的。“所以你是担心我才过来的吗。”
容夏抿着唇摇了摇头。“不是,不是担心,我觉得谁都没有担心你的资格,尤其是我。”
程如斯很满意她这个答案,身体微微侧着,单手撑着头,视线垂下来落在了她脸上。“那是为什么?”
容夏没有说话了,月光好像是有了问题,烧得她脸颊发烫。她并不是担心他,只是自己想要陪着他而已,这种陪伴他在身边的长椅上看着她,又或者是在别墅的卧室里睡着都没有关系。月色静静的,雪停了又下。“今天的雪下了好多天。”
程如斯视线瞥向远处,突然扬唇一笑。“瑞雪兆丰年。”
这个特别小学课本式的回答成功吸引了容夏的注意,她视线从夜空转移,落在了程如斯脸上,正好捕捉到了他脸上那丝笑容的余温,不得不说,这个男人长得是真好看,笑起来尤其如此。她不爱回头,因为过往实在是太过不堪,可这个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感叹一句:以前的她是瞎了吗。为什么有个这么像天仙下凡的‘哥哥’在身边,她居然会看上秦夜那种败类?“难受。”
“难受什么?”容夏嘟着嘴,说了跟内心完全不同的话。“替你难受,明明温暖被窝就在身后,你还得陪我坐公园的长椅。”
今天这样的日子,尽管这家人都不过年,但容月华和成份肯定都在家里,进屋是不可能的,她也从来没有过这个念头,但话说回来,她还是很好奇,怎么会发生降职这种事。“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叔叔都知道了?”
她故意转移话题,但又不得不说这个转移是非常成功的,程如斯立刻就忘记了她之前说的话,开始思考她提到这个问题。既然她主动了,也是她很难得的这么关心他的事,程如斯便跟她全盘托出了。起初他以为以容月华的性格应该会把这口苦涩咽进肚子里,而且一开始她也的确是这么做的。“但回国之后半个月,她突然好像变了一个人,以前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程氏的业务上面,各方面配合我父亲做事,但是最近却转移了属于自己的部分资产,投资成立了自己的经纪公司。程氏的主营一直在地产、酒店餐饮、旅游企划方面,传媒经纪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行业,突然往这上面投钱令公司许多股东都很惊讶,不过因为钱少就当她自己玩玩了。但我私底下查了一下她公司的账户,上面的钱已经流动资金比她表面投入的钱要多出许多。”
容夏听不懂这些东西,换了一个她比较熟悉的方式问道:“你的意思是她有私房钱?”
对于她的问话方式,程如斯倒也不嫌弃。“她肯定有‘私房钱’,像她那么狂妄的女强人肯定不会依靠谁,更多的是把别人当成踏板,我是比较好奇的是,谁这么有本事让她把自己全部身家砸进去,去一个自己完全不了解的领域创业。”
几年的相处,他也把容月华的性格抹得很准确,她是一个很适合做管理却不适合做领导者的女人,她有一定的魄力,但在关键时刻总是特别容易犹豫、纠结,让她做一个独立的领导者她走不远的。几十年了,容月华自己也很清楚这个道理,所以她才选择在程氏内发展,为什么又忽然之间改变了想法?是什么刺激能够让一个年过四十的女人突然突破了自己?“……我觉得那天给她的刺激还并不至于,你觉得呢。”
容夏挠了挠头,她已经很久不去关心容月华的事了,起初是强迫自己不去思考,现在是真正的无所谓了。“刺激够不够我不确定,但我一直都觉得她应该是很难会去尝试改变的人,如果不是你跟我说她突然决定成立自己的工作室,而是从新闻或者其他渠道看到的话,我根本不会相信的。她的性格里有一部分别扭的成分,就像当初退役之后,唐素选择拿出所有的积蓄成立自己的舞蹈团,从此开始了逐梦之路,而她选择了结婚生子。她表面上是个女强人,实际上外强中干,如果一点要做什么重要的决定而最终承担责任的人是自己,那她就会压最保险的选择。”
程如斯相信她的说法,因为这就跟他了解到的容月华一样。那么到底是她找到了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强力合伙人,还是真的交出了自己的全副家当?“算了。”
容夏眨了眨眼睛,望着身边的男人:“什么算了?”男人一笑,伸手掐了一下她的脸。“这样的时间再讨论这些事实在是一种浪费。”
容夏拍开他的手,秀眉一挑。“那这么美的月色程总是不是要来一个边唱边跳的节目才不算浪费?”
“可以,不过得换一个地方。”
月光一下明亮,让容夏从他眼睛里看到了危险的光芒,猛地来开了距离,起身爬了起来。“我回家了!”
“……容夏!”
程如斯咬牙切齿地唤了一声她得名字,然而在他起身后,那女人已经伴着风雪跑远了,背影匆匆,如她来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