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程，其实我一直都挺欣赏你的，但是你们程家人有一个特点让人很难办，那就是太重感情。在你爷爷那一辈稍有好转，结果到你父亲和你这里的时候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要知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从古至今，多少大豪杰都死在女人身上？这一点实在是不可取。”
所以关于他的合作对象，他通常有两点要求，要么完全不把女人放在心上，要么是他连带着这个人和他的女人都能被他掌控。他话说得不直接，但程如斯是聪明，自然能理解到他话里那层深刻含义。可他并不领情。“楚董，我的看法跟你不一样。我认为感情生活是必需品，一个人如果连家都没有又该如何去潇洒的征战世界？而就算最终得到了一切，无人分享又有什么意义？”
他语调和表情都很冷，这段话说得就像小学生在背课文一样毫无灵魂，可他想要表达意思却都放在了这里，而正好是因为他的声音够冷，楚董才没有立刻起身掀桌离开。他反而是扶了扶唇边的胡子，意味深长地感叹了一句。“有意思。”
之后谈话便少了许多，饭局也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楚董先离场，面上的表情略显不悦。几个秘书都有些惊讶，谈得不愉快？但明面上都没有这么多，还是多谢程总款待，下次有缘再见。楚董带着他的大部队离去，随后离开的是程如斯对面的男人。“不知死活。”
他留下这么一句话，也跟着离开。宋煜在门外站了半晌，终于能够坐下来了，桌上的菜都没怎么被人动过，他也完全不介意，就这么吃了起来，塞了满满一嘴巴，毫无吃相可言。“这恐怕是最后一顿饭了，吃完就要上断头台了，总裁，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程如斯抬起右腿，修长的双腿在餐桌上优雅交叠。“不可能。”
宋煜简直哭笑不得。“总裁，您是真有自信啊，如果说程氏全在咱们手里，还能稍微跟他抗衡一下，但是现在也就一半资产夺了回来，容月华秦夜那边还屁事儿还一大堆呢，唐素也盯着咱们，您在这个时候又把楚董摆在了敌人的位置上。”
他都舍弃了自己的私人感情，慷慨大方地派出程如斯来和亲，却没有想到对方玩了一手犀利操作。“吃吧吃吧，吃了这顿就好好上路。”
程如斯对他的自暴自弃十分嫌弃。“你忘了到底是谁找谁合作？”
他这一句话是惊醒了梦中人。从一开始，就是楚董那边放话，说挺满意程如斯这人，要招他当女婿。虽然这其中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楚千树，但本质上还是楚董欣赏他的能力。溪御景二期的问题程如斯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他主打隐私，是保护那些公众人物的家庭和自己，并不是特别想再修几栋楼去帮富豪养小三、养干闺女。那不是他想要看见的，也不是某个人设计这楼盘的初衷。而且这么多年，溪御景能够完全最初对隐私方面的承诺做到极致，也是因为客户方面他也有挑选，双向选择，彼此成就，这才有了溪御景的好招牌。“楚氏旗下的高档住宅区也不少，他为什么要投资我打造一个溪御景二期？”
宋煜偏着头，也是一脸好奇。“为什么呢。”
“他看中的是这个品牌。”
楚董的经商风格跟程家惯例的稳扎稳打完全不同，他是看上了什么就拿钱砸下来，不让我参与？不让我控权？不好意思，接下来你整个公司都是我的了。俗称打砸抢烧流氓土匪风。“这样的风格也有人做得成功，比如做科技的TQ，但他的成功在于以技术和用户为上，可楚氏不一样，他还有一个致命问题，楚董他不肯放权，大部分权力都捏在手里，下方的都是他的至亲好友，典型的家族企业模式，这种模式早已经被淘汰了，楚氏将来会下坡路。”
程如斯说完，又勾了勾菲薄的唇。“又或者说是已经开始了。”
宋煜把嘴里塞的东西全部都吐了出来，赶紧抬手给程如斯竖了一根大拇指。“难怪你是老大我是助理，没话说！”
程如斯却一点都没有把他的夸奖放在心上，手掌一摊。“手机。”
宋煜掏出来还给他，看见他摸到手机瞬间脑袋就低下头来的模样，他突然想到了一句话——没有什么能够让你低下高贵的头颅，出了手机。“哎，服气了。”
程如斯迅速地扫了一私信，没有新的回复，她应该还在训练，他只能切出去刷微博。他这段时间不懈努力的结果是基本上网络上与容夏有关的所有信息，他都已经看过了，可还是愿意一遍又一遍的去看。除了她跟莫斯的那则绯闻，是他怎么都不愿意去翻阅的。暗自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最可怕的事莫过于她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你挑不出毛病来的男人。那么你连说服自己的理由都没有了。景御就是这么凄惨，他不想让自己也那么惨。可手指还是不受控制，鬼使神差地点开了莫斯的个人资料。凭着优异的成绩和出众的外表，他在国内其实还有不少女粉丝，百科做得特别全面，从小到大的训练经历，感情生活，人品性格，都有介绍。如他所想，他真的很适合容夏。“……总裁。”
宋煜看他刷得出神，忍不住唤了他一声。“讲真的，虽然说那天我撒谎在洗手间碰到你很丢脸的，但是我觉得还是没有人面对面站着还得发微博私信的，最重要的是你们聊了这么久，居然连个私人微信都没加！”
说完，他就从程如斯眼底看到了杀气，叼着鸡腿嗖嗖跑路了。程如斯用眼刀目送他离开，尽管内心颇为不爽，可他就是不敢做得太过分，他知道容夏一直最讨厌什么，她讨厌他什么都瞒着不说，她讨厌做一个懦弱无能的保护者。不仅如此，他甚至都没有保护好他们。如果不是那几位尽管舍己为人，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之后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