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气势如虹的羽鸢愣了一下,苦笑着:“他不会,看来你要做赔本买卖了。”
说完解下大麾递给司尤,拿起墙上的火把径直往前走。司尤还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刚才的表情,有些哀怨,有些迷惘。“等等我!”
司尤牵起马大步跟上去,才追上渐行渐远的羽鸢。“你怎么了?”
“跟你有任何关系么?。”
羽鸢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眸子里没有一星半点的温度,冷得寒冰一般,也不知怎么回事,司尤竟说不出话来了。两人一声不吭的继续往前走。走了很久,这甬道似乎没有尽头一般,大概一个半时辰都过去了,两人已经有些疲软了,竟还没有要到头的趋势。就在两人都很疲乏很松懈的时候,忽然听到嘶嘶的声音,像是蛇在吐信子,两人用火把在身侧划圈查看着。刚才就被火光惊扰的蛇刺客又被晃动的两团火一扰,张嘴就向离它最近的羽鸢咬来。她抽出匕首去挡,却没料到蛇柔软的身体在半空中扭转着,忽然转向了,躲闪不及,一口咬在了小臂上。司尤一个剑步冲上来,斩下蛇头,大叫道:“这蛇是剧毒!”
其实他话音还未落,羽鸢已经掀起衣袖用匕首削掉了伤口附近的肉。动作中在一瞬间完成,一点痛感都没有,只看到鲜血如柱。“你疯了!”
司尤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你有包扎伤口的布带吗?”
现在身体已经感受到了这阵强烈的痛,羽鸢皱眉。“你先坐下别动。”
他扶着羽鸢小心的坐下,又从马鞍前的袋子里拿出一卷布带,小心的抬起羽鸢的手臂,生怕弄疼了她。见司尤要将布带覆在伤口上,羽鸢呵斥:“你要干什么?不会处理伤口吗?先在这里扎紧,止血啊!”
说着用左手在伤口上面的手臂处比划。司尤赶忙将布带往上挪一点,在小臂上端打了一个结,扎紧,刚才还如泉涌一般的血果然少了。“你似乎很会包扎啊,不像是一个皇后,倒像是……”“废话少说,这里阴暗潮湿,又瘴气,你快把伤口扎起来。”
羽鸢冷冷的说。忽然瞥见一边被占下的舌头已经没了动静,可是身体却还拼命的扭着,嫌恶的看了一眼,将匕首掷过去,正中七寸,那蛇立刻就不动了……滴油看在眼里,道:“你,变了。”
“恩?”
“这一次的你,和从前的你不一样了。”
“你说什么?”
司尤笑而不语,小心的将最后一个结打好,就在羽鸢面前坐下。他解开衣带,将左肩的衣襟来开来,露出小麦色的皮肤来,羽鸢看见他的左肩上,赫然又一道伤口。已经愈合的伤口,约有寸许宽,周遭长出来的皮肤是淡色的,有许多皱褶,就这么扭曲这,毫无美感。“是你!”
羽鸢惊诧道,看到这个伤口,她想起来了。对错那道狰狞的伤口,让她一下子想起来了。正是自己刚进宫不久的那个晚上,凤至殿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刺客,那个警惕得一句话也不肯多说的刺客,只是在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块暖玉。自己曾经无数次的猜想他的身份,只是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他竟然是匈奴的三王子司尤。原来那晚他潜入皇宫,是为了刺杀元君耀。“不错,是我。”
司尤将衣服拉好,一边笑着一边系紧腰带。他笑起来没有半点心机,这样纯粹的笑容,羽鸢似乎很久没看到了。“看来王子殿下为这次的入侵煞费苦心啊,甚至甘愿以身试险如虎口。”
元君耀绝对不是好惹的,那晚如果没有自己帮忙,他必然落入冷凝枫手中。“你变了。”
司尤看着她,重复了一遍,刚才还挂着笑的脸又有些沉下来了。“我还是我,变的是时局。”
羽鸢抽回自己的手,放下衣袖,盖住了伤口。“你变得狠心了,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杀人不眨眼。”
想起那些与自己一同出生入死的士兵们惨死在眼前,想起战场上翻飞的鲜红衣炔,再看着眼前绝美的容颜,他无论如何让也无妨将两者重叠,虽然这本就是一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尽管战场上泼洒的鲜血一直是羽鸢的心结,但她也不断的说服自己,这一席话,既是说给司尤听,也是说给自己听的。“战场上没有正邪,有的只是胜负。你兴兵攻打我邶国,何尝不是生灵涂炭,杀的难道不是人吗?”
“是邶国曾经犯我国境,占我疆域,本王子不过是收复失地罢了。”
他义正言辞的说道。“天下之大,乃是所有人共有的,不属于任何人,只不过领主们为了满足自己的yu望才开始争夺的,所以没有收付与侵占直之说。”
“那你为何还要上战场,还要与我争夺?”
想了想,觉得羽鸢说的似乎有道理,但为了面子司尤也不相让。羽鸢忽然觉得好笑,比自己高出一头的男人,和别人争辩起来想小孩子一样,急得要跺脚了,一点王子的威严都没有。忍住笑,羽鸢道:“我只是不愿看到我的子民惨死于匈奴的铁蹄之下。对于权力,对于版图,我没兴趣,亲赴战场,不过是恪守君为臣纲,夫为妻纲。”
“你爱他吗?他爱你吗?”
“谁?”
“你的君,你的夫。”
如果她爱他,就不会就一个不相识的刺客,如果他爱她,刚才她的神情就不会那么奇异。“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羽鸢的语气里隐隐的透出不悦。他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走到战马旁将它牵过来,从另一侧的袋子里拿出几个小纸包,将白色粉末洒在地上围成一个圈,将他们围在中间。幸好每次出征前都会检查带的物品是否齐全,否则没有火把、没有驱散蛇虫的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