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盛十二年七月底,苏策的伤势已经痊愈,同时轮番的亲勋翊卫也轮番而至。 这段时间,太子派人送来了好几次补药,数目还挺大的,多的能让苏策当饭吃一个月,最后苏策只是身体恢复的时候吃了一点,剩下的都进了大食堂,苏庄的娃娃们整日打磨身体,确实需要补一补。 似乎知道苏策不缺钱,只是赏了苏策一块羊脂玉。 李常在西市蹲了十几天时间,给苏策找到了一匹西域高头大马,苏策也用了两天的功夫和这匹叫做赤駥騑的伙伴拉进了关系。 战马讲究一个心意相通,对于一名武将来说,战马占据了整体实力的两成,甲胄兵器三成,个人的能力只占五成。 王兰已经显怀,苏策虽然舍不得,但是职责所在,七月初十,苏策骑马去了皇城内十六卫的府衙,他的两团旅贲军早几天就已经到位了。 等到苏策在调令上签署自己的名字,这四百还穿着折冲府皮甲的府兵,摇身一变成为了太子十率的旅贲军,归于苏策统领了。 与苏策同来的还有两个副率,分别是齐国公姜彻长孙姜澜,楚国公项岳次孙项瑁。 在不远的太子左率府中还有三位长史,都是皇族子弟,赵载图,赵载封,赵载阳,归属苏策的长史是赵载图。 至于众多参事多是郡公县公之子。 长史和参事负责率府的日常事务,而有大事需要决断,才需要苏策和两位副率拿出主意。 至于四百旅贲军,其中的校尉都是侯爵之子,旅帅则是伯爵之子担任,队正伙长则由伯爵之子和五品以上官员子嗣担任。 亲勋翊卫把控军权,至于普通的旅贲军则由归属太子左率的五个折冲府提供府兵。 府兵是身份,旅贲军是军职,两者还是有着不同的。 太子率府靠在一排南衙十六卫府衙的北边,旅贲军则在东宫前殿戍卫。 东宫的面积并不小,相当于皇宫的五分之一,而太子十率日常就在东宫的宫墙下住宿。 至于太子的寝宫还有城墙隔开,东宫的建筑规格和皇宫差不多,前面是前殿办公,后面则是后宫安寝。 皇城则是汇聚着大乾三省六部,九寺五监,南衙十六卫,太子十率的衙邸。 苏策去十六卫的衙邸把自己的手下带回太子左率府,至于如何安排这些人,这些都是小事,不需要苏策这个卫率考虑,率府的长史和诸曹参事各司其职。 苏策来到率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召集率府各部主官。 不久前太子左右率狠狠的在长安城丢了脸面,虽然太子十率的战力不强,但是也不至于被一帮武备简陋的刺客袭杀的狼狈不堪。 看着满堂而坐的这些年轻人,都是勋贵出身,那么就按照勋贵的规矩来。 “我的这个位子,怕是让你们这些人心里很不舒坦,身在其位,必谋其事,话说粗点,有本事就抢,没本事就不要做腌臜之事,莫忘了,你等皆为勋贵出身。 以后在座的何人承爵,勋贵的爵位是从尸山血海中打出来的,不是让你们醉生梦死的,言尽于此,莫要落在我的手上。 各长史,自今日起,训练,甲胄,兵器依照大乾军律,偷奸耍滑者逐出率府,剥去府兵身份,犯律者,莫怪我手上横刀不利。”
苏策环顾四周,堂内除了两个副率还有三个长史外,其他人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了。 唉,太子十率怎么会糜烂至如此局面,想当年大乾太子亲征,两万旅贲军纵横沙场的盛况,现在却变成了一帮不知荣辱的草包。 此时,赵载图忽然开口:“圣上口谕,仓曹参事,兵曹参军,胄曹参军,玩忽职守,致太子陷于危地,去职,贬为平民,终身不得录用。苏卫率,忠君报国,救太子于危难,左率事关太子安危,好好做事!”
话音刚落,便从堂外冲进来十来个精壮的旅贲军。 苏策站起身子,应了声“喏!”
看着堂中的参事被抓走,把玩着手里的羊脂玉,只有鸡蛋大小的羊脂玉钻了一个孔,其他的地方没有雕刻,苏策喜欢这种自然的感觉,要是雕刻成玉佩,苏策估计自己也只会让李常丢到库房里。 “卫率,当值后,家父请您过府一趟。”
“卫率,家父邀您明日务必过府一趟,家里得了一柄马槊,您给看看。”
看着两个嘴上都没有长胡须,年龄只有十五的国公之子说话拘谨的样子。 苏策不免苦笑,现在他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长史掌管诸曹参事,什么叫做大事不决可问卫率。 因为太子十率中的两个副率真的是两个闲职,或者说是一个镀金的职位,率府里面真正掌权的只有卫率和三位长史。 也不得不让苏策感叹,这两个小子,刚刚十五,就身居从四品上的军职,成为大乾的中级军官,想自己十五的时候,还是一个刚刚踏入折冲府的小小府兵,这人的出身还真的挺重要。 苏策冲着三个长史使了个眼色,就带着两个副率出了前堂。 堆积了一个月的折子,基本上都是关于新来旅贲军的调令,苏策看了一下,折子都分门别类的放好了,苏策看了一会折子,没有什么问题,就签字盖上自己的印章。 两个副率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跟着苏策,两人这会儿手里拿着本军阵要义在看。 苏策抬头,看着两个副率,左手捧着书,右手拿着饼子啃。 那死面饼子是府兵的吃食,看着两个十五岁的孩子吃着硬饼,苏策动了恻隐之心。从怀里掏出来一袋加了果仁的糖块,丢给两个副率,“没有吃晨食?”
项瑁眼疾手快的接住布袋,打开布袋,给嘴里丢了一块,甜腻的味道一下子让项瑁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项瑁连连点了点头,嘴里抱怨道:“这硬饼就是晨食,刚才没来的及吃,苏卫率不知道,我楚国公府和小澜的齐国公府,除了府上开宴席可以吃顿好的,平日里,家里年满十二岁的男丁就要按着府兵的配给吃饭,一直要吃到加冠,说是不能忘本,这硬饼我都吃了三年了。”
姜澜似乎有些内向,不过这孩子手上的动作却没停,项瑁说话,他只管给嘴里塞糖块。 苏策签发完最后一个折子,也到晌午了,冲着两个副率说:“你们家里的规矩严,对你们是好事,两位国公高义,勋贵不可忘本,倒是苦了你俩了,中午带你俩去得胜楼,怎么样?”
苏策话音刚落,两个副率小大人一样的故作矜持的行礼,但是嘴里话却暴露了两人的急切:“让卫率破费了!”
项瑁没忘了家里交代的事情,“苏卫率,爷爷交代的事,你看什么时候过府!”
“可以,冲着两位国公高义,理应主动拜访,更何况还是国公邀请,今日下值后先去齐国公府,明天去楚国公府。到午时了,带你俩去得胜楼。”
苏策起身伸了伸腰。 路上,苏策三人骑马而行,看着两个副率听到去得胜楼吃饭兴奋的样子,这两孩子怕是不知道长辈所为都是为了他们好。 凡事就怕对比,这次立功封赏的,家风优良,而那些玩忽职守,夺爵去职的多是家风不严。 长安城是座大染房,自己这两个副率说到底还是两个孩子,家里护的好,聪慧,心正,以后再加上家里的保驾护航,十成十的稳稳当当地在大乾的顶层站稳。 路上,两个副率问苏策怎么从一介白身,做到现在这个位置上的。 苏策挑着讲起了自己在安北都护府的往事,苏策心里隐约猜测,自己怕是要做一个领路人了,府兵的领路人是折冲府。折冲府有好兵,但是将才大多靠的是自己的天赋。 而勋贵出身的子嗣,折冲府的教法就已经不适合了,这些人的出身决定了以后大多会出将入相,所以就需要找到身上有真本事的人言传身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