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意拧起眉，闭口不答，看得出来，她并不喜欢外人擅自评论她跟程晏行的关系。这本来就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旁人看来是包-养，是床-伴，是玩玩儿而已，但她清楚，这些都只是虚幻的表象。楚子杰见她不开口，便自顾自又说：“舒小姐，我冒昧猜测一句，你恐怕不是心甘情愿留在程二少身边的吧？虽然我不清楚你们私下里达成了什么协议，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想留住你，可你却想逃离，我说的对吗？”
舒意眯起眼：“这一点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不劳你点明。”
“哈哈，也是，因为你的抗拒都写在脸上，想忽略都难。”
楚子杰摊手一笑，“想离开他，也并不是只有一条路可走，与其跟他针锋相对，不如收起棱角和尖刺，好好利用他对你的耐心和真心，最后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候，送上一份措手不及的真相，岂不痛快？”
“看不出来，老程总已经对自己儿子忌惮到这种地步？”
舒意迎上他的目光，“你说的这些，是你的建议，还是老程总的授意？”
“都算不上，差不多也就是……旁观者的善意提醒吧？”
楚子杰抓过她的手腕，将U盘放到她的掌心，比了一个不容回绝的手势。“现在它在你手上，用不用，是你的选择。单凭这件事动摇程二少的地位，恐怕很难，但此事带来的舆论和流言，势必会产生不小的压力，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
他说得直白而坦率，分析得句句在理，明明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却丝毫没有扭捏隐瞒的意思。这个人……真的值得信赖吗。“时间不早了，我也不便久留。”
楚子杰抬手看了看时间，“怎么样，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
舒意拒绝了他的邀请。“也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他扬起一个爽朗的笑，跟她挥挥手，“那我先走了，再联系。”
他出了服务区，站在路边等了几分钟，便有车在他面前停下，显然是专门来接的。小小的U盘躺在掌心，舒意盯着它，心中思绪万千。拿到化验报告，等于拿到了所有不利证据，孤儿院的建筑不达标、老师体罚学生，负责人不但没有及时处理，反而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光是这些，就足以让程氏的社会形象一落千丈。机会摆在眼前，她却在犹豫。楚子杰身上的谜团太多了，她不敢贸然与之合作，尽管扳倒程氏也是她的目标，但她更不愿意被人当枪使。关于他的真实身份，还要进一步调查。舒意定了定神，拿出盗摄钥匙扣，将U盘的资料备份进去，接着又向组织发送了一封求助邮件。如果B.P查出的结果与楚子杰坦白的一致，她再考虑下一步的计划，否则，她不会贸然出手。几分钟后组织的回邮来了，许诺一周后会给出答复。做好这一切，舒意抬头看了看天色，快到中午了。接下来，是回小别墅，还是重回度假村？当然不论去哪，都免不了跟程晏行碰面，或许他会恼怒于她的不辞而别，再一次变着花样儿惩罚她。“与其跟他针锋相对，不如收起棱角和尖刺……”不知为何，舒意的脑海中忽而闪过楚子杰的这句话。她不得不承认，在她过去的间谍生涯中，从没有哪一次任务，都已经进行了三个多月，却只能打擦边球，而这个擦边球还是在别人的帮助下才完成的。当然，此前她都是潜入公司内部，并没有跟高层领导有什么纠葛，甚至连见面都很少。程晏行，是一个例外。本以为借着“刮花超跑”的缘由，可以一边还债，一边打探程氏的情报，却不想亲手打开了恶魔的牢笼，他不但将她困在身边，还折断她的羽翼、蒙蔽她的双眼。那场发泄般的惩罚仍然历历在目，舒意只要一想到他冷冽的眉眼、狂暴的动作，心尖都止不住的发颤。三个多月，她受够了这样的生活，可是，没有拒绝的权利。任务还没完成，她就不能离开；她越是对男人抵触防抗，他就更不会放心、放手，任务的进展只会更加缓慢。舒意揉了揉眉心，烦闷地闭上眼。破解这个死循环的方法，只有一个。即使再不情愿，为了能尽早脱身，她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试试了。思及此，她拿出手机，正欲给宋文琦打电话，忽而“叮”的一声，收到一条微信消息。她点开一看，是楚子杰发来的。“我在回市里的路上，正巧遇上程二少的姐姐和同事，看样子也是往度假村方向去的，你的顺风车来了。”
她下意识地抓紧手机，皱起了秀气的眉。楚子杰连她会重回度假村都猜到了？一分钟后，他主动撤回了这条消息。不多时，果然听到服务区门口传来好一阵愉悦的欢笑声，她探头一看，果然有好些熟悉的面孔，徐盈的动作倒是很快，说来就来了。“老大，我们歇一会儿再走吧，进来坐坐嘛。”
“哎哟，再有半小时就到了，你不怕赶不上午饭啊？”
几个小护士在门口笑闹着，忽而无意间瞥到舒意的身影，均是一愣：“哎？那位不是……好像是程二少的……”舒意站起身，礼貌地冲她们点了点头。“哎小美……哦不，小意，你怎么在这儿？”
徐盈循声而来，见了她也是大吃一惊，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那傻小子不在？到底什么情况？舒意不想解释太多，只说：“出了一点小状况，盛小姐也来了。”
众人均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脑内的小雷达开始转动，已经脑补了N场两女争一夫的精彩戏码。“徐医生，您方便顺路带我回去吗？”
“当然可以啊。”
徐盈本是做好了长篇大论的准备，没想到小美人儿终于开窍，也算不枉程二几个月来的努力，“走，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