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从席卿的口中听说这些,他下意识地去看卫影的脸色。谁知道他突然搁下了手中的酒杯,发出了明显的声音,道了句,“不可能。”
“魏姑娘的心里眼里只会有陛下一人。”
在他看来,他的公子不该经历那一切。那他的陛下呢?卫影从他青年时候开始跟着他,一开始他是通判使晏启盛派去的人,但是他从跟从主子起的那一刻,就决定要忠于一人,就是自己跟着的主子。后来,他的家人都由陛下安顿。他比谁都清楚,陛下被外人所诟病的残忍,也都是外界所逼。他不太清楚陛下更久远的过去,却也大概能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非人生活。而晏家大公子呢,他虽然是病弱之躯,可一直养在父母膝下,锦衣玉食,就算病得那样重,也从来没有缺过药,还有一个关心他、为了他不择手段地去伤害任何人的母亲。他感觉不到,他无法与人共情是他自己的问题。他的主子呢,只能说若非命大,早便在年幼时,就死在某个荒凉的地方了,连一块裹尸的草席怕是也不会有。陛下的古怪性子大多数源于他的母亲,卫影跟着陛下久了,从他的口中也知道些只言片语。那个女人堆陛下说的话,从来都是充满怨恨与极端的。虽然陛下口中极少提及,卫影也知道陛下的那个母亲给他带去过多少的影响,这才让陛下有了如今的性子。席卿的话,沈淮谙一个字也不同意。沈淮谙不明白和一个醉酒之人谈论这种事有什么意义。就比如此刻的席卿已经睡着了,根本没有听进去卫影说了什么。而且,在他看来啊,这席卿也是傻啊。即便下辈子,也只为他那公子求。竟然是连这种虚无缥缈地念想都想着旁人。他将自己又放在哪里呢。沈淮谙将席卿带到屋中以后,替他脱了靴,掖好了被子。想想,他都还未替月牙做过这些事,倒是先便宜了他。到院子里的时候,沈淮谙发现桌上的酒坛子全空了。他藏了多年,想要慢慢喝,或者日后若能与月牙成亲的话,与她一起喝的酒,全入了情敌的肚子。而卫影正看着他,那目光实在算不上和气。“您也喝多了,将军。”
他有些头痛。卫影走上前,抓住了沈淮谙的衣领。沈淮谙没有动弹,只是看着他。良久以后,卫影缓缓地松开了手。卫影虽然有满腔的话,但是,他不愿意再沈淮谙的面前显出弱势,所以什么也没说。沈淮谙却是皱眉。他从容道,“卫兄为何一副我抢了你女人的神情。”
卫影看向他,目光冷厉。“卫兄舍不得月牙,为何从前不对她再好些呢。”
“她过去那般喜欢卫兄。”
卫影垂下头。他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姑娘,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卫兄让月牙受了许多委屈。”
沈淮谙道,他没有挑衅的意思,只是在于他陈述一个事实。他补了一句,“在月牙心悦你的时候。”
“以后不会了,我不会叫她再委屈了。”
卫影回头,“你不是也从不敢正视自己的心意么,你又比我好多少。”
沈淮谙颔首,“卫兄说得对,沈某也不过是个懦夫,一直的愿望就是守好她,只是沈某与卫兄大概还是有所不同,卫兄想要守护的人太多了,而沈某……如今卫兄所效忠的那位陛下会照顾好沈某的恩人,乔老板那边不必我忧心,席卿很是能耐,也比沈某强,沈某需要守护的,就只有月牙了。”
卫影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呼吸一窒。明明此处的空气如此沁人干净,也没有任何勾心斗角,人心算计,可卫影却觉得这里好到让他觉得不适。因为他身边,没有这样干净舒服的地方。卫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这里的。即便沈淮谙觉得他喝得太醉了想让他留下,也没能成功。卫影是浑浑噩噩地回到宫里的。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求见陛下。乔岁觉得他这个点会求见应该是有什么大事。于是和晏暮寒一同见了他。而见到卫影的时候,他正红着眼,只看着晏暮寒,“陛下……”身边的人就是拦也拦不住。因为他显然喝了些酒,宫中的人多半都认识他,甚至与他有交情,怕他殿前失仪,又不好说什么。其实卫影确实就是有些迷糊。但是就想要见到陛下。这些年就算他在军中有了些成绩,也总怀念以前在陛下左右的日子。乔岁还没有见过卫影这个样子。他在月牙那里伤了心以后,最想见到的人居然是,暮寒?救命,他好爱他。她在背后的手戳了戳暮寒。晏暮寒拉着她的手,放了下来,走上前在卫影的肩上拍了拍。他吩咐景裴,“送他去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