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这是妾亲手做的玫瑰糕,您尝一尝?”
晏暮寒的手中蓦然多了个食盒,那个女人就一溜烟的跑远了。“哟哟哟,亲手做的玫瑰糕呢。”
晏暮寒刚要将手中的食盒丢开,突然听到了身后的声音。他转过头去看。乔岁朝他挥了挥手,“好久不见。”
趁其不备,她将他手中的食盒抢了过去。晏暮寒还没来得及制止,她已经取了一块尝了一口。乔岁微微皱起了眉,撇了撇嘴,“味道不怎么样嘛。”
晏暮寒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别吃了,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添点什么脏东西。”
乔岁看向他,很是赞赏,“很好嘛,还知道警惕,我以为你见到漂亮姑娘会放低戒备呢。”
晏暮寒听言,黑了脸。乔岁完全没有感觉到他心情不怎么样,自顾自道,“就算到了差不多该成亲的年纪,还是要稍微防备一下有些人,就刚才那个,搞不好可是你未来的小娘。”
乔岁说着,突然想起来,从前,她也……想起这些,她话锋一转,“这倒是没什么,但是刚才那女人啊,心思一看就不纯,野心全写在脸上,显然一直盘算着算计你呢。”
“有些花,漂亮,却有毒。”
这鲜花饼的味道真不如何,乔岁就尝了一口酒放下了。抬头就看见他面无表情的脸。她顿了顿。他怎么了?晏暮寒忽然意味不明地开口,“你的意思是,不带毒的花就可以摘了?”
乔岁看了他良久。眼前的人和记忆中的人重叠。可是,他们都说人是有过去的所有记忆组成的,所以就算是前世今生,也不是一个人了。而且她现在这个样子,能陪他多久?他又是不是她的那个暮寒。他们没有东澧村的那些日子,没有京城那几年,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情,她如果把所有希望强加在一个这样的他身上,又是否公平。乔岁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看缘分吧。”
晏暮寒突然笑了一声。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奇冷,忽然之间转身就走。乔岁诶了一声,马上跟上他。突然之间这是耍什么脾气呢。刚才她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乔岁跟了他一路,奈何他走得太快,一个转身以后,乔岁就不知道他往哪边去了。她有些纠结地选了一边,提起裙摆追上去,结果就撞上了一个人。乔岁还以为是暮寒。“嘶——”她毫不客气地一下拍在他的手侧,“你突然之间在闹什么脾气。”
说完以后才发觉,眼前这个人的身形和暮寒隐隐有些区别,虽然很像,却并不是他,他的身体大抵是有些不好所以显得孱瘦。身长如玉,温和清雅。是她想到过,在这个平行世界里,有可能会遇见的人。是她一直以来,在梦里都甚少会出现的人。乔岁怔然地看着他,一时间,忘记应该作何反应。“晏……清音?”
她的喉咙里不自觉的发出了这三个字。声音很轻,连她自己都听不真切。整个身子,更是都莫名的僵硬起来,更有甚者,她注意到自己的双手在不自觉地颤抖。记忆中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火光冲天的一日。她失去意识,醒来的时候,看见那具焦黑的身体,那一双血红的眼睛,甚至还能感觉到,那具身体的抽搐,一滴泪,顺着面目全非的侧脸缓缓落下。“小雪。”
仿佛有一道温和的声音,从久远的长空空灵的传来,安静的同时,又矛盾地震耳欲聋。晏清音的手蜷成拳放在唇边轻轻咳嗽。“姑娘说什么?”
乔岁浑身僵硬,退开两步,她缓缓摇头。晏清音看着她,微微一笑,“我们认识么,姑娘。”
乔岁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缓缓地摇了摇头。她曾经无数次想过。如果可以再来一遍,那么他们不要再认识了。不要再有任何纠葛了。那些虚幻的,真实的,所有的回忆,都不要再重复一次了。他依然做那个冷心冷肺,精致利己的晏清音,往他自己的宿命而去,至少不是,因为她,在某一天,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过去错了那么多事,最后,活生生的在烈火炙烤下死不瞑目。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用余生背负他惨烈死去的罪过。每每回忆起那场大火,挥之不去的,全都是晏清音含笑清雅的目光。晏清音多瞧了她几眼,大抵也是觉得她有些奇怪,他温和地冲她点了点头。乔岁在他的面前,缓缓地行了一个礼,在他走后倚在墙边。她还看到一道身影跑着跑着突然之间被脚下的石头绊倒。是晏清音曾经试图拯救,却没能救下的晏清泽。乔岁只是看了一眼那张侧脸。便知道那是阿泽了。她缓缓蹲下。捂着自己的眼睛,隐隐能感觉到手心的湿润。韩子透在家乡,或许此生能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寻常日子,或许会成为他曾经想要成为的那种扬名立万的大侠。晏清音和阿泽,如今也活着。他们不会死在战场上,最后还要被火焰吞噬。那些糟糕的,诛心的事情,在这个世界里都没有发生。大家都好好的。暮寒也在她的面前。这个世界真好。不知不觉中,她泣不成声。眼前的光芒突然被一道黑影笼罩。乔岁抬眼去看。晏暮寒站在了她的面前,伸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乔岁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伸手环住他的腰,放声地哭了。所有的悲戚和难过仿佛都要在这一刻宣泄而出。晏暮寒僵了僵。她总乐观的在他身边,似乎什么事情都不会影响到她的心情,还总是将他看作是孩子一般。从不曾像梦中那样,依偎着他,依靠着他。可今日,她主动地靠在他的身前哭。晏暮寒抬手,将她搂在怀中。乔岁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袖,哭完之后,想想自己现在是一副什么狼狈的模样,后知后觉地感觉有点丢脸。低着头,都不太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