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允说话十分的算数,而且效率也很高,不过三日时间便已经找来了媒人上门来提亲,不过萧京墨那时躺在床上,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江允父母双亡,已经没有长辈可以一同来提亲,所以前来的只有媒人和他自己。但是乔岁却看得出来,他对这一次的提亲十分的重视。因是明媒正娶,所以三书六礼一样都不能少。乔岁本以为江允出自普通家庭,却没有想到他足足抬来了十箱聘礼。箱箱都是真金白银来,而潺潺也看到了这一些东西,她惊愕的张了张嘴,看向江允。她哪来的这么多钱。这几天没见,他不是去打家劫舍了吧。江允似乎能想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似的,补了一句,“这些钱来路光明,不是什么黑钱。”
他过去是个刺客,也算是个,有点厉害的刺客,专门接一些赏金的任务,钱财这一方面,从未稀缺过,只是这些年来没有什么需要用到钱的地方,他也习惯了过着一般人的生活。他所有的财产,有一部分拿去帮着一些贫苦之地办了学堂,有一部分拿去做的善款,但是手中终究还是留着一笔。原本是为了抵御日后遇到的其他风险。帮帮身边需要的人如今,他却很庆幸自己留了一笔,这样今日求娶自己心爱的姑娘时,才能给她以最好的一切。且他在年纪上也潺潺长了许多,若将来不能陪伴她长久,能留下很多很多的钱给傍身,无论如何都能让她在这个世界有立足之地。其实,乔岁从来没有想过江允要给潺潺少钱,或者说其他任何人需要给她们多少钱财,才能让她将女儿嫁出去。在乔岁看来,只要那个人对潺潺好便足够。但是江允今日的做法还是让乔岁有一丝诧异。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真是在用自己心里认为最好的方式,非常努力的在对潺潺好。他简直生怕潺潺受一点委屈吃一点亏的样子,因为这些钱财放到寻常人家根本就不是小数目,就算是富贵人家,也未必愿意拿出这么多的钱财去娶别人家的女儿。他明明看起来闷声不响,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浪漫。这种浪漫在乔岁看来,源自于他热烈、干净、真挚的感情。说实话,像江允这样的人就在一大堆人中是显得有些奇怪的,因为他就像是一把钝了的刀,哪怕曾经杀伐果断,令人胆寒,如今却套着剑鞘,生了些锈。有种寻常人没有的淡泊,与人格格不入。媒婆笑眯眯对乔岁着江允家中的情况,比如家里中有多少银两,家里有几亩地,以及家中的几处房产。又将他夸得天花乱坠。乔岁每听两句,都会看向江允,就会发现他虽然沉默着,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但是耳根已经完全红透。天呐,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乔岁以前一直以为潺潺会喜欢的是那种坏男孩儿,她应当会对这种过于正直过于死板的人很反感,却没有想到,她一看便看上了个最死板的。而今天这场交流当中,有一个人全程黑脸,一言不发,端坐在主位之上,抿着唇,散发着一身的黑气。这个人也就是十分不舍得女儿出嫁的潺潺的老父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这个未来女婿有多么的不满呢,但是乔岁却清楚,如果他真的不满的话,此刻连人带箱子已经都被他丢出去了。而整个现场也被围成了两种画风,一边是乔岁和媒婆以及潺潺还有江允这边略至少唇边都带笑,显欢快快的场面,另外一边是晏暮寒独自沉默,煞气阵阵的一边,隔开的就像两个世界。媒婆是真的怕极了晏暮寒,虽然在乔岁这里说的欢快,但是眼睛连扫都不敢扫向另一边,生怕自己被他身上的黑气吞噬了。虽然江公子这岳父岳母看着极其年轻,但是媒婆心里也很清楚,他们富贵人家是尤其会保养的,哪怕是比平常人年轻十数岁也并不奇怪,何况他们年纪也不算太大。但是媒婆还是不由为这二位身上的气质所震慑。尤其是女方的那位父亲啊。她当媒婆这么多年,也不是没遇到舍不得女儿出嫁甩脸子的爹,却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人,甚至有些同情江公子若是娶了他们家的女儿,只怕这位岳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人呢。还好这个家的女主人爱笑又好说话,否则这日子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这一天,直到傍晚他们才离开,潺潺目送着江允走,目光不舍,乔岁就远远的看,再看了看身边黑脸的某人。“啧啧,看看看看,他俩那眼神真是可以拉丝了……咱女儿真是大了,要嫁人咯。”
乔岁道,“也过不了多久,女儿就要17岁了,虽然说在我看来17岁嫁人还是太早了,但是还能早早的遇到合适的人,也算是一种运气,何况是下十六七岁便该嫁人了,再拖就是老姑娘了。”
乔岁心里不舍得也还是这么说服着自己。“她年纪尚小。”
晏暮寒道。“我是真舍不得。”
犹记小丫头还似只小团子一般,两只手掌便能托住。软软小小,仿佛稍微用多一点力气戳一戳便会坏掉一般。然后他看着她,一点一点的从皱皱巴巴的小丑八怪长开,用十几年的时间养成如今这般。转眼,便要嫁到旁人家去了。乔岁道,“我也舍不得,但你看她,欢喜得很呢。”
晏暮寒道,“没良心的小东西。”
乔岁笑了一声。“就是你这个爹呀,对她太好了,让她觉得,嫁人了,爹还是爹,娘和哥哥还是娘和哥哥,就是多了个人疼她。”
晏暮寒皱了皱眉,觉得她这话怪怪的,“难道不是本便如此么。”
乔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晏暮寒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无奈道,“我知道了,本也没打算阻止。”
乔岁道,“走罢,回吧。”
她拉起他的手往回走,晏暮寒看着她紧紧扣住的手。心中满是暖意。他早就已经,不会再轻易感到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