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当初那一回,乔岁差点以为自己会死在他的手里。心里也明白了一个重要的道理。就算他们闹了别扭,最好不要提和离,要实在过不下去了,直接宰了他会更快。乔岁到现在仍然很难忘记那时候,他赤红的双眸和颤抖的手。当天晚上就梦见了那时候的事情。她提出和离以后,晏暮寒咬牙切齿地看着她说。他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当时明明很明显地感觉到他状态不对了,但是就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咽下那口气。哪怕自己也是难过到极点,偏生就是憋了一口气对他说,“我说,我们和离吧。”
乔岁甚至以为他那么气,她很有可能会被掐死。但是他什么动作也没有,只是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腕。乔岁觉得自己的手快被掐断了,和他在一块儿这么久了,她从来没有想过放弃,不论平时有没有任何糟心的事情,他们都一直是一起承担的。何况,他是她离开了最爱的爸妈哥哥也想要厮守的人,可也是那一次终于体会到,哪怕是这样,他们最后的结果也还是可能是说再见。那种没办法好好呼吸,空气挤进肺里都刺痛的感觉,当真十分不妙。但是越是重要,她就越不想表现出来太懦弱,所以乔岁觉得自己那个时候态度还挺坚决的。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明明从来都不忍心和他说一句可能伤到他的重话,那会却能做到漠然地挣扎,对他说,“放手,很疼。”
“我们都好好想一想吧。”
她平和地说完这句话以后,抿唇转头走了。那时候,暮寒没有追出来,乔岁以为,也许,他应该,真的有在考虑这件事吧。回房间之后,她就把自己团成了个求,动也不想动,缩成一团睡着了,醒来看见屋中一个人也没有的那个片刻,她是真心觉得,他们大概,彻底走到尽头了吧。可能是在一起的时间太久,大家都累了,可能是每天面对同一张脸,有点审美疲劳?大概吧……这种事,谁知道呢。乔岁想通了之后就觉得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他们以前那么好,就算有一天真的要散也闹不到哪里去。只是走到这一步,乔岁真的是有点恍惚。一时都指摘不出问题是出在了哪里。要说是因为晏清音的事情实在有些扯淡,晏清音是为她而死,晏暮寒也一直在意,但要因为在意这件事,他们会散,那何必等到多年以后的今天。所以乔岁左思右想,觉得只有一个可能,他估摸……喜欢旁人了。这个问题她以前还真没想过,因为在她的认知里,晏暮寒怎么可能会喜欢别人,那基本上为零的概率。事实上是,男人,呵。她难过了两天以后,就好了。这两天,她也不知道晏暮寒去了哪里,反正他是不在家,自从那天她提了和离的事情以后,他人就不见了。她也没问他身边的人,就是在一个阳光柔和的午后,她整理好了包袱,打算带淙淙和潺潺出去玩几天。刚才抱起两个小家伙转头的时候,就看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静静地看着她。问了一句,“去哪里?”
“爹爹!”
“爹爹!”
那时候的两个小家伙还很小,隐隐感觉到爹娘之间怪怪的,但是被随意哄两句就相信了什么事都没有。潺潺那时候还是个小娃娃,什么都不懂,还没有淙淙半分的机敏。伸手就想要爹爹抱抱。“爹爹你这几天去哪里啦,潺潺好想你啊!”
晏暮寒伸手将潺潺抱起来道,“爹爹也想你。”
淙淙那边也朝他伸出手去。他摸了摸他的脸,又要去摸摸他的眼睛。“爹爹怎么了?”
那时候的淙淙就已经很敏锐了,能感觉到爹爹有一点点吓人,觉得他心情好像特别不好,好像也休息不够。淙淙都能感觉到他的不对,乔岁当然也能。“你怎么了?”
哪里不舒服吗?可晏暮寒看过来的目光,却让她的心重重地颤了颤。她皱了皱眉,就看见他看着自己,神色渐渐有些模糊不清。那是什么样的神情?乔岁想要看明白,但最终是什么也没看清,晕了过去。而那边的潺潺和淙淙已经被晏暮寒放下了。他伸手,接住了倒下的乔岁,将她搂在怀中。“阿娘!”
“阿娘!”
淙淙特别地担心,“爹爹,阿娘怎么了?”
晏暮寒揉了揉他的脑袋,“没事,只是你阿娘这些天太累了,恐怕不能带你们去玩了,你们让她休息几天吧,之后再带你们去玩,爹爹陪她,所以你们这几天,不要来打扰阿娘,让她好好休息,乖乖听卫影叔叔和裴司叔叔的话,好不好?”
两个小家伙很郑重地点了点头。晏暮寒将乔岁横抱起,回了屋去。乔岁也是后来才知道,她的这一对龙凤胎有多好骗。简直是他爹说啥是啥的程度。如此拙劣地骗术,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听信了的。反正她醒来的时候,只看见一片黑漆漆的。头疼着想坐起来,发觉手被绑住了。屋子里也不是真的黑漆漆,是她眼睛被蒙住了。更要命的是,她感觉到在她稍微挣扎之后,锁骨和颈侧微微传来一阵痒意。她微微缩缩脖子。她有点睡糊涂了,一时忘记发生了什么事,这会感觉到有人在触碰自己,心里一阵反感。“谁,这是哪?”
说完之后,乔岁想起了自己是在个什么情况晕过去的。她一时几乎气极,“你是不是有毛病,想干嘛,杀人灭口吗?”
他感觉到身前的人僵了僵。他似乎是生气了,突然,在她的锁骨上用牙齿咬了一下。乔岁深吸了一口气,“晏暮寒,是你吧,你发什么神经,放开我,你想干嘛。”
一片黑暗和寂静中,乔岁听他说,“是我。”
在他这一声回答里,奇怪的是,乔岁心里所有的惊悚感都一点点褪去了。但是,输人不输阵,她奇异地冷静,“猜到就是你,有什么话是不是可以好好说,先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