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派你们前往那地方去他性命,你们失败了也便罢了,我重新给了你们机会,可是再来一次,你们还是不行,我这儿从来不养废物!”
“还请夫人明察,我等确实是尽力了,只是那人非是池中物,我们……”听他这么一说,钱芸月更是握紧了拳。非池中物?她心中的危机感更甚一筹。她乃通政司通政使晏启盛嫡妻,是这晏府的当家主母,按道理她的儿子才该是这晏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然而,她的儿子却身子病弱,不堪大用。晏启盛虽小妾不少却已经多年无子,他如今显然已经将主意放在了一个外头生下的孩子身上,若这般大的家业落在旁人的手中,钱芸月如何能甘心?若那人再是个有手段的,那她的孩儿在这个家里哪里还会有立足之地?“好,就当是如你所言。”
她将手边的盒子打开,里面尽是质地上乘的珠宝,这一盒子必然价值不菲,钱芸月拿得眼睛都不曾眨一下。“领着这些钱去请南靖最强的刺客,无论如何,一个月内,我要见到那杂种的项上人头。”
说完,她冷冷叮嘱,“做得干净些。”
“属下遵命!”
黑衣人还记得自己同伴死时的模样,七窍流血,经脉断绝,可见那人心狠手辣,凶狠恶毒,着实让他们这群人都心惊胆战,但若是整个南靖顶级的刺客,不信要不了他的命!人走后,钱芸月摸了摸怀里雪白的猫儿。心中思绪千回百转。据打听,那个孩子名叫暮寒,母亲姓慕,却不随母姓,只是同音。想来他那母亲是知道孩子爹的身份的,并且野心勃勃。钱芸月越想越是反感。不过是一个贫民区的女子,长了一副好姿色罢了,谁知道是靠何事维生。这种下贱胚子生出的脏东西,凭什么和她的孩子争?~是夜。浓墨一般的天空,月明星稀,寂寥静默。乔岁睡得不太好,做起了噩梦,一个满脸是血的人突然朝她扑过来叫她偿命。乔岁被惊醒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怎么着都再睡不了了。她便起来到外头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乔岁刚走出房门,突然有道黑影从屋顶上翻了下来。她一个趔趄,后退好几步,才堪堪稳住没摔下去,在看清对方模样的时候,愣了一瞬。“暮寒?”
乔岁觉得她很奇怪,“这么晚了,你也还没休息呀?”
“嗯。”
她都懵了,就算晚上睡不着,一定要在屋顶上散步吗?晏暮寒看她分明神色疲倦,偏偏强撑着精神也要到外头来,“小姐在做什么?”
“让梦魇惊醒了,出来走走。”
静默许久以后,乔岁摸了摸腹部,“肚子饿了。”
她抬头看向晏暮寒,“你也饿了吧?”
晏暮寒皱了皱眉。饿?他极少有这种感觉。大约是幼时饿多了,已经成了习惯,更没有什么人会问他是不是饿了。是以乔岁这么一问,让他有些怔忡。乔岁没有等他回答,只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这个时候,陆府已经非常安静了,外头也几乎没有人在走动。乔岁说完没一会儿人就没影了。晏暮寒不知道她去做什么,便只照她说的在这儿等着她。其实乔岁是去了厨房。她也不想这个时候扰人清梦把别人叫起来忙活,于是决定自己动手。这个时候,厨房里几乎没有什么东西了。只找到了些糯米粉和红糖。她坐在灶台边拿火石生火。她将糯米粉里倒了些温水,搅拌后揉成面团,搓成了丸子,之后下锅煮,煮完再过了遍凉水。找来的红糖加水在锅里搅拌均匀以后把丸子倒进去,又煮了一会儿,简简单单地做了份糖不甩。晶莹的丸子出锅以后,光泽诱人。乔岁盛了两碗。她回去的时候,手里拿着托盘,手中的食物还冒着腾腾热气。“暮寒暮寒!”
晏暮寒回头,看着她有些诧异,“小姐去厨房了?”
乔岁摸了摸眼睛上方的位置,“是啊,刚才生火的时候,差点把眉毛点着了,呜。”
晏暮寒借着月光,能将她的脸看得清清楚楚,没有任何问题,“……没烧着,小姐放心吧。”
这张脸是他极讨厌的模样。可那双眼睛,明亮得像天上月。眼睛?晏暮寒微僵,他好像发现她和以前不同的地方了。乔岁把托盘放在地上,坐在旁边,总算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就算这不是她的身体,要是眉毛没了,那也是一场惨剧啊。乔岁拉了拉晏暮寒的衣袖,“来,吃点宵夜。”
晏暮寒目光微敛,他低头,“小姐,这不合规矩。”
乔岁一向不讲究那些,也从来没有把晏暮寒当做下属仆从。对她来说,能这样和他说说话的时间其实很少。“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吃点东西罢了,再说了,这么晚了,人影都没一道,怕什么。”
见他沉默不语,乔岁起身,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你就坐下来吃点东西,顺便陪我说说话呗。”
她端起了做给晏暮寒的那一份,捞了一颗丸子伸手小心地扇了扇,确定没那么烫了,塞入了他的口中。一颗软乎乎的丸子入口,甜味瞬间溢满了整个口腔。太甜了。这是晏暮寒的第一个想法。乔岁将碗勺给他以后,自己也吃起了自己的一份。热乎乎的,暖到心里去了。“我真的太喜欢这种甜丝丝糯叽叽的东西了,吃下去会觉得很幸福。”
晏暮寒侧眸,就能看见她满是开心的神情。她也真是心大。若是他们坐在一起吃东西的样子叫有些人看见了,只怕又要生出些事端来。但是好在,如今这个陆家,尽在他的掌握之内,此时此刻,无人会来打搅。晏暮寒垂头看着碗中弹弹的丸子,眼底情绪浮沉。半晌后又捞了一颗,放入口中。……还是觉得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