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透的额上滑下三条黑线。他虚弱道,“我说,你们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旁观者的感受。”
乔岁知道他担忧,“我没事,主要是韩恩公——”晏暮寒皱了皱眉,瞥了一眼韩子透,“没事吧?”
韩子透冷哼了一声,“一点血而已……”晏暮寒看他整条手臂都要被血染红了,“……”乔岁道,“他就是硬撑,我看他是走不了了。”
晏暮寒语气冷淡,扫了韩子透一眼,之后拉着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微微扛着他。“就是硬撑给我撑着。”
韩子透,“……”要不要这样差别对待啊。乔岁看着,觉得有些惋惜,“我还以为可以看见公主抱呢。”
乔岁已经满脑子都是画面了,却没见着,叹了一口气。韩子透和晏暮寒不巧都知道他说的公主抱的意思,韩子透现在脸色是白得黑不起来了,但是晏暮寒的脸是黑了,他抬手,拍了一下乔岁的脑袋,“收起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
但是很轻,一点痛感也没有。韩子透道,“你不来,我们大小姐可是可以背着我走的,你来了我还得自己走,切。”
晏暮寒额上的青筋跳了跳,他微微一笑,“要不你还是死外头吧。”
韩子透没什么力气,却也还不忘反驳他,“呸呸呸,死什么死,真晦气。”
他没好气地道,“算了,勉强也能凑合。”
乔岁就跟在他们边上。看着他们两个互呛,如果是平时早乐不开支了,现在却高兴不起来。她皱眉,微微思索,“到底是谁会这么处心积虑地要取我和韩恩公的性命?”
她抿唇,脑中有很多想法,但是都没有说出来。晏暮寒的目光有些晦暗,也没说什么。韩子透道,“狗东西,让老子知道是谁老子弄死他。”
说着说着,渐渐没了声音。晏暮寒皱眉。乔岁道,“你就背着他走吧,不快点找大夫,这血这样流下去真要出事了。”
晏暮寒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照乔岁说的做了。……酒楼里,萧瑜的脸色并不好。“这女人的运气真是好,即便是首辅不在,还有个将军在她身边保驾护航,呵,真不是一般人。”
他说着,抬眼看对面的人,语气之中略带了些许揶揄。“看这女人安然无恙,你有什么感觉,是觉得惋惜,还是觉得幸好如此?”
“殿下这是何意,我不明白。”
萧瑜看向他,“瞧我说什么呢,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你当是对此女恨之入骨才对又怎么会庆幸她没死。”
对面的男子微微一笑,笑意薄凉,“殿下说得极是。”
萧瑜也真是百思不得其解,“那女人与晏暮寒和韩子透之间唯一的重合便是青县一行,可那个时候,晏韩二人尚且你死我活的,又怎么会同时与一个女人交好,何况他们回来时,据说,还是晏暮寒带着韩子透回来的,说明他知道魏如雪和韩子透关系不错……”萧瑜神色有些冷,如何也弄不清这其中种种。可气的是,他明明知道那女人就是魏如雪,又没有证据,无法证明,若真要证明,便会暴露自己,得不偿失,所以至今也只能忍着,无法用这件事扳倒晏暮寒,萧瑜很是不快。“只能说这女人当真是个有手段的,你和她接触过,想必是领教过的,你与本殿说说,她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男子一身青色衣衫,端方无双,如玉一般,一如过去。“其实哪有什么特别之处,普通人罢了。”
萧瑜微微眯了眯眼,盯着他,“你不会还对这种女人残存着什么未了的情感吧。”
“尤其希望其死的情感,也算么?”
萧瑜看着他虽然含着笑意的唇角却稍显凉薄的眼睛哈哈大笑了起来。“这才像你,这才像本殿认识的你,说实话,过去有一阵子的你本殿都快不认识了,本殿一直觉得像你这样的人不该那般,如今这样甚好,我以前认识的那个你总算是回来了。”
“不过,六殿下,我如今厌恨暮寒,是理所应当,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会这样恨他?”
萧瑜弯着唇只是笑,“晏暮寒如今在我南靖只手遮天,他不过是区区一个臣子,也配,本殿想除掉这枚眼中钉,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
男子静静喝着杯子里的药物,“我却觉得,不止是这样的原因。”
萧瑜的眸色沉了沉,“你这是在打听本殿的事?”
对方在萧瑜极具压力的目光之下仍然面不改色,只是他脸色苍白好像命不久矣。他笑道,“毕竟咱们是合作的关系,想多知道一些事,也不为过吧。”
萧瑜的脸色微寒,“这些事你就不必知晓了,本殿有自己的原因就是了,不过你放心,我们确实是合作的关系,在你的事情上,本殿亦会全力相助,只是你也要记得,如今你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若有什么私心,趁早歇了。”
而不管他怎么说,面前的人都是不咸不淡,不卑不亢的,仿佛没有什么话,能在他的心里掀起任何波澜。萧瑜觉得经历了一些事以后,他似乎变了许多,遗世独立的佳公子,也变得孤冷了些。他似乎真的被伤到心了。真是难以想象,一个这样的人,竟然是有心的。人生真是幽默又讽刺。萧瑜说完,又缓和了神情,他幽幽一叹,“抱歉,是我近来心情不佳,情绪起伏大了些,你从很久之前便是本殿信任的盟友,本殿……”男子微微垂眸,“殿下不必多说,我明白。”
萧瑜轻哼一声,“你是个聪明人,不像那几个,尤其是一个王贤宇,一个谢崇,当真是乌合之众,一个蠢货,一个软蛋,难当大用,真是几个废物!”
萧瑜说起这些事便头疼。“这朝中虽多的是人看不惯晏暮寒,但大多也是不像招惹他的,其他人需要徐徐图之,而这两个,都是十多年前与他有些瓜葛,又对其恨之入骨的。”
“但是这两个人真是无能,尤其是王贤宇,只是此人出身乡野,眼界低格局小,只会在背后弄些小动作,还自以为了不得,而那谢崇,畏首畏尾,难怪这些年只有被踩在脚下的份。 ”萧瑜摇摇头,“有些事啊,但凡稍微重要些的,都不能让这两人知道,毕竟两个蠢货,何时误事了也不可知。”
男子道,“我可以帮助殿下,只有一个要求——”萧瑜笑道,“放心,事成之后,人会交给你,任由你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