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强行忽略着心底的不安,看着晏暮寒几乎要感动的潸然泪下。“爱卿……爱卿啊……”暗部的影卫们看着他这不知死活的可笑模样,有的甚至憋不住想笑,脸上露出了古怪而狰狞的神情。能进暗部的影卫都不是一般人,能力十分强,都有各种的特长,只是性子上也十分古怪,他们这一支队伍和卫影那一对虽然是井水不犯河水河水,但多多少少在背地里都有些看不惯对方,虽然他们明部在外也被人称作心狠手辣,但是比起暗部这一群疯子实在是好多了。皇帝虽然现在迷迷糊糊地,但是毕竟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他尽量保持着耳清目明,看着他生活热的反应,他觉得汗毛倒立。“爱卿,你——”晏暮寒身后一男子上前,狠狠地给了皇帝一记耳光,“真是下贱呢,谁是你爱卿,听着没来由叫人作呕。”
晏暮寒的眼中没有一丝情绪,只有凉薄和漠然,但他还是缓缓地开了口。“裴司,不得无礼。”
这个叫裴司的人咯咯咯地怪笑了起来,“属下知错了,大人。”
这哪里是知错的样子,皇帝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你,你们……反了,这是要反了!”
皇帝半天没能说得出话来,只是你了许久。晏暮寒微垂的目光闪着彻骨的寒,“陛下还没死呢,真是王八的命,祸害遗千年啊。”
九五之尊哪里听过这种满是折辱的话,他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又绿了几分。只是眼前此人和萧瑜给人的压迫感完全不同。皇帝这才知道,他过去在自己的身边是如何伪装自己,如何韬光养晦的,他那副忠心不二,低眉顺目的模样,全都只是一种伪装。他一直蛰伏着,等到如今才露出本来的面目要取他性命,不……恐怕,他还要夺他的位!“为什么……为什么……”“朕如此看重你!”
晏暮寒只是瞧着他,“我以为你知道缘由。”
老皇帝浑身僵硬。“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是啊,我一直都知道的。”
晏暮寒淡淡道,“那个女人死前那一阵子天天念叨,泣血一般,真是让人很难忘。”
皇帝的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他这一生都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可唯独对那个小公主有真心,她曾经是他生命里最明亮的朝阳,可却被他亲自踩进了烂泥里。午夜梦回之际,他也愧疚,也曾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时间并没有淡化一切,长宁对他来说很重要,只是一念之差,叫他放弃了她。只是他也不愿的。“朕放她出宫,一直叫人保护她,是先皇后,是先皇后害我失去了她的动向!”
皇帝试图争辩,好让自己的心里更加好受些,并希望他心里的怨憎能少些。“哦?那臣替她谢谢您了?”
皇帝的脸色更加难看。“不,你不能这样,你这是篡位,是逼宫,会背上千古骂名,要遗臭万年的!”
晏暮寒脸上的笑容显得十分古怪,“你觉得,我会怕这个?”
“你大概不知,我从不在意所谓名声,过去的许多年,臣每每阖眼,眼前便全是那女人啼哭的声音,真是烦死了,只要你死了,她应该会安分一些,不再吵闹我了吧。”
皇帝看着他似鬼魅的一般地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浑身发寒,颤抖着,“你疯了,你疯了……”“我是疯了。”
晏暮寒微微低头,看着他这狼狈不堪,出了身冷汗如落水狗的丑样子嫌恶地眯了眯眼,“从幼时看着那女人尸体腐化,却饿到有一刹想捡了尸块吃一口的时候就已经疯了。”
皇帝浑身僵冷。“从动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时,拿鼠类蛇类甚至那些恶心的虫子充饥的时候就已经疯了。”
“从为了不被折辱,一刀捅进那县官老爷的心脏,又连刺了他二十几刀仍不解气的时候就已经疯了。”
他的语气是如此从容,像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如何。“你说,陛下赐给了臣这样多的劫难,臣当如何报答您呢。”
皇帝想起了晏启盛被凌迟致死的惨状,如今又如何不明白,这到底是出于谁都手笔。他就是在报复,疯狂地报复,连他的亲父亲都不放过,更遑论他这个他认为的元凶。皇帝太害怕了,他从未在任何一个人的脸上见到这般充满死气,却又如毒蛇一般冰冷的目光。“韩将军那个人啊,对陛下曾经是忠心耿耿,他是臣的挚友,若他在,臣还不知道如何对付您不会吓到了他,可如今,你因为你那可笑的疑心病让他死在了前线,真是……自掘坟墓。”
皇帝哭得鼻涕的眼泪混在一块儿,完全没有了九五之尊的风范,当真比路边的乞儿还要卑微,“暮寒,朕知错了,朕知错了……”“晚了。”
晏暮寒如今的心里有一团火,越烧越烈,几乎要让他发疯,必须要见点血才能缓解,外面那些杂碎根本无法让他平静,还得是这个人的血。在他的小姐还未出现之前,他的目标便一直是这个人,几十年过去了,已经成了心中的执念。如今愿望总算是要成真了,当真是让他兴奋,仿佛血液都要沸腾了一般。他话音刚落,嗤地一声,刀就落在了皇帝的手腕上,他将她的手腕整个砍了下来。晏暮寒的眼中露出了兴奋的光芒,他身后暗部的人嗅见了这浓郁的血腥味,听着皇帝骤然爆发的惨叫,一个个跃跃欲试,眼中都有光芒在跳动。他还告诉了皇帝萧漪是如何疯的,让他在痛苦之中更觉得诛心。待他差不多出够了气,皇帝已经不成人样了。他身后的影卫问道,“大人,接下来要做什么?”
晏暮寒弯了弯唇,“当然是把各宫的人都放出来看一看,他们仰仗的天子,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
暗部的人们跃跃欲试,他们很清楚做这样的事情意味着什么。他们当中许多人都对这个昏庸的天子恨之入骨,自然是等这一天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