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面试者,让我在沙发上坐着等候。心情有点紧张,毕业半年了,我在荣庄浪费了半年时间,跟我一起毕业的同学已经在不同行业一展拳脚。我看了小樱发给我的微信,晚上她请客吃饭。她就好了,长得漂亮,又很会跳舞,说是被一家电台旗下的直播公司录取,马上就要当女主播了,算了,人家爹妈生得好,哪像我,矮冬瓜一个,名字也是“冬冬”。“覃冬冬,覃冬冬小姐。”
“到。”
前台女孩不耐烦地打量我,“轮到你了,进去吧。”
“谢谢。”
旁边那些应聘者私下里偷笑我的冒冒失失,无形的压力导致我越发紧张起来。电梯门打开,手机正好拨通,虽然没有看到本尊,可是她的兴奋毫无保留地从手机那头传过来。“别灰心,反正你现在又不缺钱。”
“谁说不缺钱?”
我嘟着嘴,不悦地反驳,“我跟荣少商量好了,顺利取消婚约,我和他们荣家就一刀两断,到时候我还有脸留在荣庄吗?肯定要搬出来啊,我搬出来要吃饭要租房,难道你养我?”
“你外婆在荣庄工作这么多年,身上肯定不少钱,你找她借点怕什么?”
“我爸下半年又要做手术了,那些钱不能动。”
我听到手机没电的提示音,“我估计这家公司铁定没戏,今天你请我吃饭,我们老地方见,我手机没电了。”
在荣庄,我外婆是最老的女佣,也算是荣庄的管家婆,帮助二太做事,是荣爷爷最信任的人,至于她的工资有多少,我不清楚,但是几年前我妈去世,我爸工伤卧床之后,家里唯一的经济支柱就是我外婆。白发苍苍的外婆,为了这个家还在劳心劳力地伺候别人,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大概是两年前,外婆说,我从小就有婚约,我的未婚夫就是她的东家荣庄的孙少爷,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犹如五雷轰顶,这都什么年代,还有指腹为婚这种荒唐事,这两年我一直过得提心吊胆,毕业后,为了和荣少“联络”感情,外婆强迫我搬去荣庄住下,顺便还给我找了一份差事,教小小姐绘画。庆幸的是,荣二少对我没什么兴趣,他二十有六,基本上一事无成,他对音乐很执着,改名换姓混在娱乐圈的底层,按他的意思,他不想利用荣家的势力,他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世人知道自己的作曲才能,冲这一点,我不得不点个赞支持一下,可是还没到非他不嫁的地步。“小凤姐姐,紫陌呢?”
我依然住在工人房,从侧门可以直接进入荣庄的工人房。“冬冬回来了。”
小凤又从厨房偷东西吃,她抹了把油腻腻的嘴,憨憨一笑,“紫陌在落梵居。”
心里一紧,不由自主地打乱平静。“她,她去落梵居干什么?”
我摆弄绘画的工具,心不在焉地问。“我不敢进去,怕被虹阿姨教训。”
小凤吧唧一下嘴唇,离开了。我要不要去?这是个伪命题,因为只有我能去把紫陌抓出来。荣庄有两个院子,最大是杏林园,别墅上下三层,有十几间房屋,住着二太和荣爷爷,本来还有荣庄的大少,可惜大老婆这一房的子嗣都活得不太长久,如今房屋大多空置起来。靠后的庭院就是落梵居,本来也是空置起来的佛堂,不过我没想到,其实落梵居就是为秉尘少爷保留的居所。“叔祖,我写的对不对?”
小女孩的声音清脆,我听到紫陌的说话声,马上找到了她所在的位置。佛堂旁的游意轩有个半敞开式的书房,我忙即止步,躲在走廊,探出半截身子,偷看到紫陌趴在书桌上,她身边的男子手持毛笔,可能是正在抄写经书。秀眼垂目,面容端严,一笔一划尽在风云莫测之间。墨砚的幽香沁人心脾,好像就是他身上的味道。凝望失了神,仿佛我取代了紫陌的位置,趴在书桌边,一边磨墨一边与他眉目传情。“嘻嘻。”
太过投入地贼笑,不知紫陌已经来到我跟前,仰视我,冷着脸喝道,“冬冬老师,你笑什么?笑得这么难看。”
“啊?”
我惊住,往前一步,不料头额撞到墙,痛得双眼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