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杯，到第五杯的时候，他有点扛不住了，摁着酒杯，左右顾虑，哭丧着脸问道，“我说今晚上这一餐不是鸿门宴吧？”
“哼哈，古警官，你说什么呢。”
小离比我淡定，先反应过来回话。“一进门就喝了四大瓶，今天是不爽我小古，想让我喝死在这里？”
“你还小古，人家冬冬比我们小一大截。”
小离将菜倒入火锅底，忙着说道，“来来来，开吃了，有些东西不能煮太久。”
热情地夹菜，拉着古警官天南地北地胡侃，总之一开始都没好意思问他案子的进展，但我们这餐火锅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浪费时间。耗了将近一个小时，我和小离根本就是食不知味，古警官吃得爽快，他搁了筷子，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说你们再不开口说点正事，这一餐就白白浪费了。”
美眸一转，小离把机会抛给了我，接收她的鼓励，我当然也觉得时机成熟。同样是放下碗筷，靠近古警官，开门见山地问：“四太的案子，我想知道四太的案子怎么样了，最后会怎么做，你们警方是不是已经确定了她的犯罪事实。”
“陆女士的案子，我真的无可奉告。”
古警官丝毫没有迟疑，拒绝得很干脆，“其实来的时候，我也猜到了你们的目的，大家一场朋友，该说的那天我已经说了，不该说的，你们也别问。”
“古警官，你东西也吃了，难道……”“啪——”古警官掏出钱包扔在桌上，咧嘴笑道，“我本来就迟到，怎么好意思让你们女人请客，这一顿肯定算我的，进来之前就结了账。”
“你……”我示意小离别说话，冷着脸又问：“好，不该问的，我不会再多嘴。可是我想知道，古警官有没有调查易政升？”
“易先生的家底清清白白，目前没有查出他的不良记录，你发给我的照片，我看过了，那是玉器市场的街道，陆展杰一直没有正常的工作，闲时靠着看玉的本事混在玉器市场，他曾经给人做过托，说不定当时易先生去玉器市场买玉，他和陆展杰打了个照面，他们只是一面之缘。”
“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你根本没有查。”
我陡然起身，吓得古警官一怔，小离担心我情绪失控，马上奔过来拉劝我，“古警官，她心情有点不好，其实我们就是找你商量来着，我们现在也是走投无路了。”
气氛被我搞砸，古警官收好自己的钱包，也跟着站起，“荣太太，我还是那句话，偷拍不合法，你最好……”“他从楼顶掉下来，差点没命。”
我被火锅飘出来的白雾熏得双眼热辣辣。“掉下来？”
“昨天的事情，冬冬的朋友现在还在医院，发现的时候，人只剩下半口气，相机摔坏了，里面的SD卡也没有找到。”
小离冷静地说，“我知道你们很忙，人手有限，没有证据的事情，你们也不好插手，可是我相信冬冬，这不是直觉，是很多巧合拼凑在一起之后，不得不令人怀疑。”
“对不起，荣太太，我不知道你朋友的事情。”
古警官皱着眉头，谨慎地问，“事情的结果出来了吗？”
“说是意外事故，管辖内的派出所查了之后，没什么结果。”
小离沮丧地看着我。“如果是意外，我这边确实不好插手，不过我会打个电话询问情况。”
古警官后退半步，颔首俯身地说，“刚才的冒犯，实在是抱歉。”
“古警官，不要这么早下结论，不要害了好人，放过了坏人。”
我也道了歉，喝酒言和。小离说得对，我是心情不太好，我心里很烦，又很急，可是没地方发泄，像是炮筒子，一点就燃。说清楚之后，火锅餐也就散了，大家都喝了酒，只能打车回家，我是陪着小离等来他的司先生，顺便琛哥开车送我返回荣庄。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我没醉，却一身酒气，默默祈祷不要遇到二太，听虹阿姨说，二太很讨厌啤酒的味道。“二太呢？”
“和戒尘师父下棋可能太伤精神，早早就睡下了。”
小凤压低声音跟我说，“我发现，很多人跟戒尘师父下了棋，都要缓两天才能恢复。”
我掩嘴偷笑，“戒尘师父的杀伤力，是无形胜有形。”
小凤连连点头，被我逗笑。“这么说，戒尘师父也睡了？”
“应该是，这么晚，不敢再去打扰。”
小凤跟着我上楼，“荣少吩咐准备了宵夜，你要不要也吃一点？”
“荣少回来了？”
“今天回来比较早，下午和萌萌在后院打高尔夫，现在……”“这张呢？”
“这张是加利福利亚的葡萄庄园，当时是一个同学邀请我参加聚会，我去了才知道，都是一群疯子。”
“怎么疯了？”
“你想知道？”
“恩恩，特别想，你告诉我，你的朋友怎么疯了？”
“不行，你还小，不能带坏了你，否则你姐找我麻烦。”
“我不小了……”我本来是防着二太，所以才蹑手蹑脚地上了楼，在走廊上，我隐约听到荣少的房间里传来小妹爽朗的笑声。我下意识地转身，支开小凤，让她先下楼准备宵夜。识趣是女佣的基本情商，她马上了然于心，匆匆忙忙地退下楼。我想，是我敏感了，小妹和荣少的关系一向挺好。转动门把推开门，我故意没有敲门，我不知道我怎么就不敲门了，似乎想发现什么，思想太不单纯，最终我却没发现什么，只是小妹的脸颊红得有些不太正常。“姐，你回来了。”
被我惊扰，萌萌从地毯上面爬起来，始终低着头，还没等我叫住她，她就消失在夜色的走廊中，不见踪影。“你回来了。”
荣少出了声，我才回过神来，扭头打量他，俊脸很白，丝毫没有红润的迹象。“恩，回来了。”
我有些疲惫，走到衣架旁，脱掉呢大衣。“你喝酒了？”
“恩，喝酒了。”
非常简单的交流，却藏着三人的心思，我本来懒得多想，然而又有点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