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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全局一体,以谋而立(1 / 1)

月将沉。寻觅无处心彷徨。闻钟声。香风熏得人憔悴。世情蹉跎,误尽苍生。我俩找到华林寺,庙宇佛堂,庄严肃穆。有僧人准备关门,荣少先我一步跨入,与僧人交涉,然后我们顺利地进入,见到了樊姐。好久不见,她显得异常热情,当然,她的热情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她见到了“财主”,荣家少爷。“戒尘大师?”

樊姐停顿下来,喘口气,“见着了,好像刚刚来,真是佛祖显灵,来得可巧了,正好庙里住进一位施主,他儿子患了重病,想在我们这里养病。”

“患病不是住医院吗?”

荣少不解地问。“哎哟,人家不是没钱治病嘛,有钱的话,谁不知道住医院了。”

樊姐带我们找戒尘的路上,跟我们搭话聊天,“这家人是从外地来,旅店都住不起,更别说医院了。”

“哇呜——”孩子的啼哭撕心裂肺,我们走在过道上也能听得一清二楚。我和荣少忧心忡忡,相继进入寮房东侧门,樊姐说,这家人花光了积蓄,走投无路之下,在庙外行乞,后来因为小朋友太喜欢哭了,被住持带进来住下。樊姐敲了敲门,领着我们进入其中一间房。“大师,您抱着,他才不哭,求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这可怜的孩子吧。”

灰头灰脸的男子泪如泉涌,他跪在地上叩头,嗓音颤抖。“邱先生,你别急,我们住持也说了,大师会医术,他不会坐视不理的。”

樊姐撇下我们,上前扶起男子。这男人看起来莫约五十出头,后来得知,他其实比看起来要小七八岁,可见为了孩子,男人心力交瘁,暗淡无光的眼中饱含热泪。“施主,贫僧能力有限,只能通过针灸来减轻他身体上的痛苦,却无力治愈他的病。不过你放心,贫僧不会放弃他。”

戒尘怀抱的小男孩大概也就一两岁,他什么都不懂,安安心心地躺在戒尘怀中,他用力地睁着一双干净的大眼睛,泪水挂在睫毛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被这个大哥哥抱着,他会如此地安心,安心到,他忘了疼痛,忘了哭泣,他只想看着他,于是他就这样凝望着戒尘。戒尘温柔地回应了他的注视,他眼里的生命,极有可能在下一秒钟彻底地消逝,我想问,这个时候,他还能四大皆空吗?还能将生死看得透彻吗?今天是怎么了,他和孩子,好像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愫。我看到他眼中的爱,跟他的心一样,清和柔软,在他的灵魂深处,有一种出离苦海的大爱。一个真正的出家人,舍俗出家,慈悯众生,这种爱,与俗情不同,这种空,却蕴含了实实在在的情,生死不需要看得透彻,该来的终究会来,一切苦厄,不过是一场生命的修行。“喂,你怎么不说话了?”

戒尘哄小男孩睡觉的时候,我和荣少在门外的过道上发呆。清风刚刚带走几片乌云,顿时朗空月明。“我在想……”我幻想,戒尘会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如果是对着自己的孩子,他又会是怎样的目光,真的是很好奇,可是如果他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不就是说,他会有妻子?他的妻子是谁?胡思乱想到我这个地步,也真是奇葩了。我同我的幻想斗争,我竟然连幻想也不放过,甚至还会心痛,一想到他会有孩子,我就心痛。“冬冬,你在想什么?怎么突然脸色这么难看?”

“我……”我怎好意思说出口,推开荣少,我无地自容,“我没事,我就是胸口这里有点闷。”

说着,我还捶打自己两下,好让自己从幻想中清醒过来,否则我怕我一口气上不来,死在这里就不值当了。“咯吱——”与此同时,戒尘打开门,从房间走出来,他见我捶打自己心口,不由得多看两眼,甚是不解地直视我。“小叔叔,那男孩的情况怎么样了?他究竟什么病?真的没得救了吗?”

荣少也听到动静,马上转身询问。“那倒也不至于,不过再拖延下去,恐怕有些糟糕。”

“我听樊姐说,他们花了不少钱,现在身无分文,找亲戚朋友都借不到什么钱,所以才会从医院搬出来。”

我也补充了几句,其实是想劝荣少捐钱,“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戒尘听出来我的言外之意,他瞅一眼我,而后看着荣少,当然,我也顺便将目光移到荣少身上,这下很明了,荣少又不是傻,即刻也就明白了我们的打算。“我不是不捐钱,我可以捐,可是世上要帮助的人这么多,我帮得了这个也帮不了那个,慈善人人都在做,可真正做到点子上的太少。”

“能帮一个是一个,这不是凑巧被我们遇到了吗?”

我怂恿地笑了笑。“可以让邱施主去荣氏谋一份工作,我看这孩子的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痊愈,必定是一场持久战,若是解决了邱施主的个人问题,也等于为他们在这个城市找了个落脚之处。”

戒尘思虑地建议,“并且,也算是维护了一个父亲的尊严。”

“这个提议好,我赞同,安排人去荣氏上班绝对没问题,反正整栋大厦都是荣氏说了算,再不济也可以做个保安,有了一份工作,他们也好有个安全感。”

三人商妥,决定尽快与邱先生说明情况,知恩图报的邱先生,后来听说在荣氏做到了保安队长,但这是后话。此时解决了意外之事,更重要是找华林寺的僧人问清楚易筱涵和陆展杰的关系。既不能打草惊蛇,又不能放过这条线索,那么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跟踪。华林寺并不大,居士比僧人多,真正出家的人就更少了,所以倒卖玉器的那些人,都是几个居士合伙下的套,给有钱人下的套,他们其中也有人干过盗墓的勾当,所以认识陆展杰这伙人。“我明天就找几个靠谱的,信得过的人。”

我们从华林寺离开后,在门外守了一个多小时,那些个在华林寺坐班的僧人,一到晚上就换上俗服出门,至于之后的去向,不好跟踪,因为太分散,不知道跟踪哪一个。“你们没有发现今天寺院多了几个生面孔?”

“邱施主吗?”

“他们虽然穿着居士服,可是见到我们就鬼鬼祟祟,应该是很意外我们会突然来到华林寺。”

“我,我没留意。”

我扭头看着荣少,他也摇头应道,“我对华林寺的人本来就陌生,可能看到了,也没办法注意。”

“这些人是华林寺的生面孔,可对我们,却不然。”

戒尘冷静地看着桌面。“大份的干炒牛河。”

店主上菜的时候喜欢吆喝一声,我们思考问题太认真,差点忘了都已经坐在路边摊,准备宵夜。突然被打断,戒尘噤声。店主放下炒牛河,嬉皮笑脸地问戒尘,“大师,我们这小店没有斋饭,要不,给您上点白粥?”

“贫僧不饿,多谢施主。”

“你真不吃?”

“阿弥陀佛。”

戒尘立掌合十,不再回话。店主无趣地咕哝两句就走开了,而荣少毫不顾忌地开吃,应该是饿坏了,也难怪,今天荣庄的晚餐根本就是虚设,我们当时没心情吃饭,一直饿着肚子。“你慢点吃,我又不会跟你抢。”

我还以为荣少会嫌弃这种地方,可是我突然很想吃炒牛河,在我的坚持下,他们跟着坐在了这里,路边摊的美食文化,我很怀念。“小叔叔,你刚才好像一句话没说完。”

荣少吃饱喝足,擦干净嘴巴。“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伽蓝寺的那几人……”伽蓝古寺,是戒尘所在的寺院。当时为了给我外婆超度,所以特意安排前往古寺举办法会,荣庄的人,大部分都跟着去了,听二太说,这古寺以前是荣庄的禁地,没有荣爷爷的允许,他们是不能随意上山的。在古寺的那段时间,发生很多事,其中有个所谓的色鬼,闹出了小小的乌龙,然而乌龙的背后,其实是有人盯上了古寺,伺机搅乱古寺的安宁,最后还是戒尘的师叔祖出面揭露了那几人的面具,也由此发现了他们上山的目的。“我想起来了,我记得荣少不是还安排人跟踪了他们吗?”

我恍然大悟。“那几个人,后来下落不明,我的人跟踪几天没什么收获。”

“难道说……”“我过目不忘,可以肯定,华林寺出现的‘生面孔’,其实是‘老朋友’。”

戒尘一个目光的定神,彷如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两瓶啤酒,阿霞,这边这桌客人要啤酒……”店主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这是路摊小吃的特色,洪亮的声音穿梭在清冷的黑夜,好像只有如此,才能驱逐那城市边缘孤寂的心。不知道为什么,耳畔轰地一声,陡然就静音,只见到老板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听到的是自己的心跳。时钟,滴答。时空,停滞。深处的记忆,被戒尘的犀利挖出来,一针见血,画面怔住,抽出其中一帧,我看到竹林大火,烧尽那四人上山的工具,还有他们可能会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易筱涵……”直觉在胸腔呐喊,我脱口而出,“肯定是易筱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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