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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一场梦,一生传奇(1 / 1)

自家的酒店,去了直接入住。过两天,落梵居要重新动工,这回,荣少决定,举家搬迁,暂住酒店的套房,省心一点。“之前不想插手你们荣庄的事,就是不想没事找事。”

三叔公的一双炯目总是在不经意间掠过一缕怅惘,记忆,在岁月中凝成一股叹息,他对荣庄又爱又恨,他用一生的飘泊,换来一时的安宁,他说,该来的总会要来。老人们喜欢说些年轻人听不懂的话,好像只有经过时间的洗礼,这话中的意思才能熬成一碗有味道的鸡汤。听来颇有禅意,佛祖也说,一切随缘,该来的总会要来。应该来什么呢?古铜色的脸上,深深地刻着一道道皱纹,他笑了,皱纹也笑了。目光锁定的方向,有白云拂过的痕迹。“有些人,实在是太赏心悦目了。”

三叔公看到了戒尘,不肯再移动眼神。飞扬的姿容,是他见过的最明媚的云。浩瀚晴空,漂浮的白云,几近纯色,没有一丝杂质。这样的“云”,怎能不赏心悦目。肃立阳台上的男子,持珠诵经。光芒奋力地穿透云层,照在他的侧面,腾焰褪去,渐渐地忧郁起来。僧袍迎风张扬,静修止动修观,世事寸断,一无所得。“咳咳。”

荣少拉回思绪,陡然走到我和三叔公的眼前,用无比真诚的面容挡住了四射的光芒。我们怔然,抬眼注视他。荣少神情紧绷,尴尬地怪笑,“那个,三叔公,你是不是应该认真地说完你要说的话?我们都等着。”

“啊?哦,对对,我给忘了。”

才发现三叔公好“男色”,我看痴了情有可原,他怎么也收不回来了呢。掩着嘴偷笑,我和荣少无奈地耸了耸肩,三叔公揉了揉眼睛,命我将他的古董眼镜拿来,他要仔细地观察荣少给他的照片,照片上就是从落梵居挖出来的东西。“老实说,我没见过这东西。”

三叔公放下照片,同时也取下眼镜,他瞟一眼荣少,语重心长地说道,“当年呢,我们都以为这只是一个幌子。”

“幌子?”

“你们也知道,荣家是做玉器生意发的财,那个年代,战火连天,所有人都是从夹缝中求生……”三叔公开启了他的回忆模式,其实我还挺喜欢听老人们讲他们那个年代的事情,可惜外婆比较沉闷,极少提起以前的事,加上外婆也没有时间陪伴我们,所以故事基本上都是听得不全面。荣爷爷往上,家族里都是主攻玉器生意,当时的荣家也不过是南方小镇的一户生意人,在颠沛流离的生活中,荣家祖上为了延续这一脉的香火,可谓是煞费苦心。族规就是从那时立下的,白纸黑字,看着不起眼,可在他们的心中,却像是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始终凝聚着这个家族的命脉。到现在,荣氏的股东几乎都是跟荣家有关联的人,直系旁系的亲人,想拥有股份,就得姓“荣”。除了后面被荣爷爷拉进来的易政贤。“动乱了,军阀更乱,到处都是烧杀抢掠,谁能顾得上谁?”

三叔公摇头地叹道,“我父亲带不了多少人,最后只身逃离,他先去了香港,后面又到了日本,辗转很多年,还去了南洋,也就是现在的东南亚,反正就是没有家了,四处漂泊。”

“他为什么要飘泊?打仗的话,又跟荣家没什么事,再说了,家里这么乱,他放心吗?”

“家里的人四处分散,隐姓埋名了很多年。”

三叔公看着我,答疑解惑,“荣家这么多人,一起逃,根本就逃不出去,出不了城门就被抓起来。”

“三叔公,国难当头,为什么他们却是这样的反应?”

荣少有些失望地冷笑。“因为有人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谁?”

我和荣少异口同声地追问。三叔公说,当时的人已经疯狂了,世界变成了炼狱场所。飘泊异乡的父亲始终没有回来,后面找了他们的母亲,在南洋生下他们,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定居南洋,也就是那个时候,他们的父亲在缅甸那一带混得风生水起。由于对古玉的执念太深,所以荣少的太爷爷还是捡回这门手艺,为了得到宝玉,太爷爷好几次险些丧命,而等到荣爷爷他们稍微大一些之后,他们才知道,逃命的根本,也是因为一块玉,听说是太爷爷从军阀的军官身上偷取的和氏璧,但始终也没见到这块和氏璧,因此三叔公才说只是一个幌子。“冬冬的外公,四太的父亲,当时呢,都是跟着大哥一起寻宝,他们出生入死,建立的感情非同一般,后来也都跟着大哥回国发展,可惜的是,四太的父亲命薄,可能也是缺德事做太多,活不长。”

“是盗墓贼。”

我了然一笑,平静地说,“根据陆展杰查过四太的父亲,难怪这么多年,四太闭口不谈自己的身世,可能在她心中,这样的身份实在是难以启齿,她如今跻身上流社会,不能出差错。”

“不过四太的案子,到底怎么样了?”

三叔公猛然想起什么,便又问,“我觉得陆媛不像是会杀人的人,这,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

“看来你们都自动排除了四太的嫌疑。”

“难道荣少到现在还要坚持自己的设想?”

“我只相信证据,警方查到哪里,我就信到哪里。”

荣少的态度并没有错,事情没有清楚之前,谁都有嫌疑,感情用事反而抓不住狐狸的尾巴。“是的,我就想问问,电脑的情况。”

“我们技术人员正在处理,电脑内部水分太多,一定要干透了才能检修,并且又不能加热,所以……总之一切以它的安全为主。”

“谢谢你,古警官。”

“是我应该感谢你,感谢你们。”

“我们?”

“是啊,司先生和荣三小姐也都一直跟进四太的案子,他们帮了我不少忙。”

古警官顿了顿,忽地说道,“对了,荣少有没有告诉你?吴勇出来了,你一定要小心,我担心这家伙还会找你麻烦。”

“你放心,我会很小心的,现在我基本上只能在荣少的眼皮底下活动。”

说着,我转身看了一眼荣少,他正在和三叔公交谈。挂了电话,我向他们靠近,顺便瞅一眼阳台上的戒尘,这时,他不能安静地入定了,因为紫陌纠缠不放手,一高一矮,在耀眼的旭日之下,格外明净开阔。“释华大法师救了你爷爷一命,为了偿还,他把自己的小儿子就送去了寺院。”

不知怎么回事,他们的话题随风转移到戒尘出家的这件事上。“这就是小叔叔出家的原因?”

“我并不清楚其中乾坤,当时帮着在荣氏做事,听说释华大法师非常坚定要戒尘这孩子,他真是有耐力,四太在医院待产的时候,这老家伙就在医院外面等着了,等到孩子呱呱落地,他看了一眼,才放心离去。”

几年后,法师再来荣庄,奇了怪,戒尘见到法师就再也不说话了,法师带他走,他丝毫没有伤心之色,四太倒是哭得死去活来,可是没办法,荣老爷子答应过法师,他必须兑现诺言。“这一别,就是二十多年呐。”

三叔公用双手撑住沙发,霍然起身,往前迈了一步,突然又回头,“我发现你爷爷倒不觉得可惜,反而引以为傲,他在荣庄重新翻修的时候修建了‘落梵居’,他说,这个小儿子,就是降临他们荣庄的梵心,不可得,不可不得。”

“这么一说,我觉得,小叔叔真的就只能是戒尘。”

荣少仰望戒尘的方向,“我以前还希望他还俗,帮我一同打理荣氏,现在,我应该学会自己强大起来,让他放心地回到山上修行。”

“戒尘师父有想过还俗吗?”

“贫僧从未想过还俗,贫僧生来就是出家人。”

我原本以为,这是他的借口,其实不然,其实我心里也很清楚,我只是不愿去相信,我想要活在自欺欺人的世界里,为什么一定要说破呢?难道一场梦,都得不到成全。“老太公,我的水彩笔……”“哈哈,别这么小气,借老太公用一用嘛。”

“才不要。”

“哎呀,弄脏了僧衣。”

萌萌吃惊地看着面色沉静的戒尘。“都是老太公的错,讨厌讨厌……”紫陌跟着追进客厅,“小叔叔,帮我捉住老太公。”

“紫陌,你小心点,别摔了。”

荣少也加入他们追逐欢笑。戒尘孤身一人回到卧房,他打算换下僧服,而我悄然跟上他,趁他不备,迅速锁上房门。“呃?”

云朵容易被风牵制,一阵狂风吹袭,云儿飞奔。“冬冬?”

“嘘。”

飞奔至他身后,从背后揽腰拥住他,紧了紧手臂力量,我静听狂跳的心,“我想做梦,一场只属于我们的梦。”

那迷路的魂,像是随风飘散的云,将梦,带进了深深孤独的错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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