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私人时间并没有多久,紧接着一些官僚来敬酒,谈话就此打断,元洲一句楚修为什么这么执着拉你下位的疑问,在嘴里回荡了几次,终是没问出口。池念跟C国的文化部部长交谈甚欢,其中就促成了两项交流合作项目。池念身上就是有一种备受瞩目的光环,她谦卑、向阳、坦荡,跟人交谈举手投足间是与生俱来的随意。这份随意不会给人不被尊重的感觉,相反,跟她聊天很愉悦。她习惯了什么样的场合,该说什么样的话,而不是那种依附男人而流连场合的女人。楚稷看着她高傲犹如一只天鹅般穿梭在人群中,高官政要、名流女伴。每个人跟她说起话来,她都游刃有余。巧笑嫣兮,璀璨夺目。元洲察觉到楚稷视线的追逐,不禁轻笑,“你未婚妻,很优秀。”
政界从来不缺乏优秀的姑娘,但是这个大前提下是人见人爱,很显然,池念就做到了。至少在这场晚宴中,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并不是所有政界的女强人,都能做到这一步,你要,别人就给的地步。楚稷勾唇,笑容蔓延而出,衬得刻度般完美的五官菱角柔软,“她向来如此。”
太倔强,永不服输。身上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股朝气,向阳而生,永远打不到一般。衬得他越发阴暗,想要撕裂她。跟夸你似的,元洲心底嘀咕。两国政要互相交流的晚宴,并没有让记者实时报道,但是国家新闻司来的记者,对此次的交流进行了简单的汇报工作。晚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楚稷总感觉到似有似无的目光追逐着他,一开始是闪闪躲躲的,后来是专注的,再后来,目光直接火热得几乎把他烧起来。这种感觉让他非常的厌恶。抬眸,朝宴会厅二楼的长廊上去看去,白色的希腊石柱后,飘出一缕淡金色的裙摆。他皱眉,盯着不动,几秒过后,一颗脑袋从柱子后面探出来,跟楚稷四目相对,吓得缩了回去。元缘心脏碰碰的跳,面红耳赤不敢再把脑袋探出去。她捂着心脏,后背抵着柱子,面色红润,他看到她了。那,他认出她了吗?她想,他应该是认得她的,她们相处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不认得,对吧?她脸色坨红,连呼吸都染上几分羞涩的笑意,他变了好多,以前总是温润如玉的,待人处物都彬彬有礼。可是现在,那双眼睛,让人害怕。她找了他很多年,之前他离开的时候,说过自己在美国,所以她在美国待了很久。却不想,他原来是A国的总统,那么,他为什么要骗她呢?“你在看什么?”
元洲看到楚稷往长廊上投去视线好几次,疑惑的问。楚稷收回目光,抿了一口手中的酒,状似不经意的问,“我在看,柱子背后的人,是否是你妹妹。”
元洲闻言,倏然看上去,恰好看到自己妹妹探出来畏畏缩缩的小脑袋,郁结的怒气堵在胸口,手中的酒杯被他往桌上一放,站起身来。“失陪一下。”
“您请便。”
楚稷毫不在意,被这样露骨的目光盯着,他非常不舒服。不舒服到想要剜掉。元洲一走,池迟抬着一大堆冒尖的甜点走过来,把吃的放好以后,爬在楚稷对面的沙发上做好,翘着个腿儿,一勺一勺的把甜点送进嘴里。他并没有看楚稷,可是说出口的话却冰冷至极,“便宜爹,你可还在考察期,要是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到我妈妈面前说七道八的,你会被扣分的。”
平日里,池迟虽然也喜欢话说八道,但是大多属于怼他的玩笑,鲜少这么板着小脸。一字一句都严肃到骨子里类似于警告的跟他说话。他也明白,池迟是认真的,要是真有这么一天,他一定,或许永远听不到池迟叫他一声爸爸。这护短到令人绝望的个性,倒是让他暖心,伸过手去,摸摸他垂着的小脑袋,“放心,不会!”
“君子一言!”
他抬头,得寸进尺。楚稷无奈,“驷马难追!”
“谁说谎话谁是乌龟王八蛋。”
池迟趁机搞事情,指桑骂槐的。他笑得还十分灿烂,彬彬有礼小绅士。楚稷绷不住,笑了出来,“你妈妈知道你这么两面三刀吗?”
池迟往嘴里灌了一口抹茶蛋糕,漫不经心的回答,“我的两面三刀,永远不会对着我妈妈用,她不用知道。我会保护她的,便宜爹,你若是保护不了,你早点说,我不想看到我妈妈因为你。受到任何的伤害,特别是你的情债。”
楚稷看着儿子认真的脸,有种他再说大话吗?但是好像又在说真话的感觉。“仇杀可能算上我,情债,你或许可以问问你妈妈,我们两人是谁欠了谁。”
池迟瞠目结舌,“难道不是你泡了我妈妈又抛弃了她吗?难道是你被我妈妈渣了?”
听闻这话,楚稷咬牙切齿的笑了,“所以坟头草这么来的?”
“什么?”
池迟觉得这思维跳跃自己赶不上,坟头草,哦?坟头草啊!池迟漫不经心的玩着手中的叉子,略带惆怅的感慨,“哎,说起来,每次我一问妈妈我爹呢?妈妈就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有一次我就弱弱的推测,难道我爹死了?妈妈就担心我伤心啊,哄我了好久,我都沉侵在没有爹的悲伤中,无法自拔,妈妈就哄我说坟头草都比我高了,坟头草就这么来的。我听完后,就彻底死心了,我们还抱着哭了一场呢?”
楚稷寒潭一般幽深的眸底,迸射出一股令人发颤的冷冽,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池迟关键时刻就卖妈,卖得没有一点压力。人群中被团团围住的池念感觉背脊一麻,总感觉自己被人幽幽盯着,等着算账的感觉。晦气。池迟晃着腿儿,时不时用眼睛去看楚稷的表情,心底嘀咕,妈妈我对不起你,儿子把你卖了,你自求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