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皇帝要杀关内侯。那他赵鼎国,就是皇帝和太子手中,最锋利的剑!“丞相果真深懂朕心。”
皇帝沉默许久后,淡淡说出这句话。赵鼎国的心脏微微颤抖。皇帝起身,亲自弯腰扶起赵鼎国。二人对视。皇帝目光灼灼:“丞相,太子之事,是朕心中大事。”
“此事太大,朕也是没办法,才行出试探丞相之举。”
“还望丞相勿怪朕。”
赵鼎国心中长呼一口气。这才安心。皇帝这是对他放心了。赵鼎国笑道:“老臣已跟随皇上三十年。”
“皇上要杀人之时,臣何时没有递剑。”
“皇上杀不得的人,臣替皇上杀。”
“既然皇上有心扶持太子,那丞相府,就是太子手中最忠诚的棋子!”
赵鼎国一番“肺腑之言”,将皇帝说的热泪盈眶。“好!好!好!”
皇帝连说了三个好字。“关内侯一事,就由赵答应开始吧。”
皇帝道。赵鼎国点头。二人在御书房又聊了一阵。刘旺敲了敲御书房的门。“皇上,赵答应已经醒了。”
二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皇帝淡淡道:“朕知道了。”
随后,皇帝打开门。刘旺后退半步,眼眸低垂。皇帝在前大步流星的走。赵鼎国过了片刻,方才走出御书房。刘旺看到赵鼎国,弯身行礼:“见过赵丞相。”
赵鼎国道:“公公不必多礼。”
“本相有事想问公公。”
刘旺顿了一下,立马回道:“赵丞相尽管发问,奴才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鼎国问道:“皇后究竟有无迫害赵答应?”
刘旺垂首,淡淡道:“此事,奴才不知。”
赵鼎国袖中的手掌紧握成拳。他沉声道:“刘公公,此事并非是本相要问,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刘旺的头这才微微抬起。“若相国大人如此说,那奴才倒也是知道一些。”
“但……和赵答应无关。”
赵鼎国连忙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求公公告知。”
堂堂一国丞相,向一个阉人低头。原本是十分怪异的场景。但若是这个阉人,身份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大太监。那一切都不一样了。刘旺并未因为赵鼎国的态度而变得嚣张,还是一副谦卑的态度:“相国大人不必如此,奴才也只是效忠皇上罢了。”
刘旺四下看了一眼。随后,他可以压低声音:“奴才不知皇后娘娘和赵答应究竟有何纠纷。”
“但皇后娘娘在后宫之中,常有毒妇之名……”刘旺只说了这一句。然后便低头退了半步,垂首道:“奴才只知道这些了。”
“若相国大人无事,奴才便退下了。”
赵鼎国道:“好,多谢公公了。”
赵鼎国目送刘旺离开。刘旺这等老狐狸,在深宫这吃人的地方能一步一步爬到皇帝身边的位置。心性早已不凡。能看在皇帝的面上,提点那一句话。对赵鼎国而言,已经足够了。“皇宫……毒妇……”赵鼎国低喃几声,冷笑。关内侯小心了一辈子。终究是要毁在自己的女儿身上了!赵鼎国收起思绪,转头前往皇帝寝居,去好好看看那苦命的赵氏女。当旁边的宫女将帘子掀起来时。赵鼎国看到床上的女子。女子容貌绝佳,气质出尘。若没有入这深宫,现在定然已经嫁了个好儿郎。女子即使是昏迷,柳眉仍然紧紧皱在一起。衬上瘦弱的身形。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心疼。“唉……”赵鼎国悠悠叹息一声。“叔父对不起你。”
赵鼎国默默道。这赵氏女,说起来,还算是他的远方侄女。赵氏女的父亲早年重病而亡,母亲追随其父而去。赵鼎国不忍见其颠沛流离,便将其接入丞相府。虽然不是正统的丞相小姐。但也算是吃穿不愁,高枕无忧。赵鼎国也是尽心将其培养成了琴棋书画样样俱佳的温婉淑女。可赵氏女偏偏命不好,遇上皇帝开后宫,收秀女。而丞相府必须要送出去一个女儿。赵鼎国原本没考虑过赵氏女。他只是可惜,自己聪慧的女儿月璇,就要入深宫那吃人的地方。谁知,赵氏女得知此事后,竟然跪在地上,恳求入宫。说是要报答恩情。赵鼎国和月璇都在劝阻她。月璇毕竟堂堂丞相府之女,无比聪慧。哪怕是入宫,也能活的风生水起。但赵氏女毕竟没有这份心机。可赵氏女心意已决。赵鼎国没办法,只能将其送入宫中。最初,赵鼎国还十分关照此女。可他毕竟是丞相。怎能日日关照后妃。后来就慢慢断了联系。“唉……苦命的孩子。”
赵鼎国眼中露出些许怜悯。赵氏女毕竟也算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活成这个样子。实在是让人心疼的不行。旁边的晓月低头道:“相国大人,娘娘这些年总是念着回家……”回家这二字。说的赵鼎国心中酸涩。“你是赵答应陪嫁过来的丫鬟?”
赵鼎国转头问道。晓月低头道:“回相国大人,奴婢在丞相府时就跟着娘娘了。”
赵鼎国看到晓月手腕上尚未褪下的淤青,虽然有些心疼这对主仆。但他对晓月的忠心十分满意。“你先下去休息吧。”
赵鼎国道:“赵答应以后的日子,不会像以前那么难了。”
得到了赵鼎国的亲口肯定。晓月喜极而泣。“如此……如此甚好。”
晓月离开后。赵鼎国感觉自己的衣角仿佛被人扯了一下。赵鼎国下意识往下面看。只见原本昏迷的赵氏女,不知何时,微微睁开了眼。一双墨眸中,尽是沧桑。她费力的扯住赵鼎国的衣袖,艰难道:“叔父,孩子……孩子呢?”
赵鼎国连忙弯腰,道:“娘娘先别急,孩子已经交给奶娘了。”
说完,赵鼎国细细的将她昏迷后的事情,尽数告知赵氏女。赵氏女听完后,神情不悲不喜,只是低头道:“多谢叔父。”
赵鼎国拍了拍赵氏女的手,道:“好好休养。”
“剩下的事,叔父来做。”
赵氏女“嗯”了一声。赵鼎国这才离开。皇帝正在御书房内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