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骤然沉寂。章承泽这位章家老太爷，也突然哑火，刚说到半截的话硬生生被掐断。一股彻骨的凉意，徐徐的自脚底升起。没……没听错吧？章承泽有一些怀疑人生，该不是自家两个不成器的孙子辈为了面子，故意这么说的吧？“咋啦，不说了？”
鬼医探出一个脑袋，看着章承泽此时吃瘪的样子，他心里别提多畅快了。大家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整天都弄得要比谁谁谁更尊贵一些，还不信一刀咔擦下去，那脑袋没了还能蹦跶一样。瞧瞧人秦小子，这多有觉悟啊！人这身份，一域之王，四星镇国，啥时候看人家持强凌弱过，人都可以那么低调，你们整天就知道高调，生怕低调了就没逼格了。现在好了吧，为了这逼格，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上了吧！“刚刚你不是让秦小子给你孙子孙女赔罪道歉吗，继续说个来听听啊！”
鬼医叽叽咕咕个不停，典型的老顽童：“对了，那座潜龙之穴你们章家不是也看上了，之前忘了告诉你们，那里面的就是十年前那位镇守北域的沈老将军的衣冠冢。”
“你们章家的确好大的威风，还想让沈老头那个家伙挪窝，给你们章家的人腾个地方，着实罕见啊！”
章承泽：“……”这一刻，章承泽是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与此同时，其他那些章家人，就是刚刚昂首挺胸，显得自己多么了不起的那群人，这个时候都全部缩起了脖子。仔细看看，有几个更是将眼睛瞅到了其他地方去，生怕惹祸上身，就差没有直接吹着口哨表无辜了。“方才，你提及势力凌驾个人之上。”
秦川右手抬起，张开片刻又是握紧，这一处峰顶便是陷入一片翻天血海之中，那遍地的尸骸冲击着每个人的视觉神经：“现在，你可依旧如此认为？”
章承泽：“……”我他妈是脑子有毛病吗，这个时候还这么认为，那是嫌弃死得不够快了，还是死得不够潇洒了？很多时候，势力的确能凌驾个人之上，但那些站在云巅之上的至强者，很显然不是在此列之中啊！秦川，正是那群站在云巅之上的至强者，而且还是其中最强的一个。这么一个人，一个人就能覆灭一宗大势力。他们章家的确是京都如今的一流世家，也的确有资格去角逐魏家覆灭之后那空缺出来的八大家席位。但，即便他们章家真的上位，也不过就是八大家之一。魏家之行，就是前车之鉴。万许族人，一夜湮灭。“是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武王真身，以至于族中子弟冒犯到武王，还请武王恕罪，小老儿愿意为此做出补偿。”
章承泽沉默许久，他赶忙补救道：“而且，再次之前小老儿也不知道那潜龙之穴中乃是沈老将军的衣冠冢，无意冒犯。”
鬼医和褚若兰忽然很有默契的切了一声。刚刚那么神气，这会儿一知道招惹不起了，马上就开始赔礼道歉了，简直怂得突破天际，刷新下限。“也就是说，若本王并非武王，墓中也非沈老衣冠冢，那此墓你们章家就要定了？”
秦川又是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如此说来，你们章家只会在比你们更强之人面前才会屈服，而不如你们之人，便只有吃下哑巴亏？”
章承泽：“……”这，道理倒是没错。只是，这会儿他不敢承认这个事实。都说人生来平等，但这世间如何能真正平等。高低贵贱，从来都在这世间存在。有些人，是高高在上的显赫存在。而有些人，则是生活在底层的寻常人。那些显赫的存在，总能让那些寻常人吃亏认服，将任何他们相中之物从那些寻常之人手中巧取豪夺而来。“看来，我说对了。”
秦川平静地目光继续在章承泽身上审视着，久久等不到章承泽的回答，他又是幽幽开口：“既然如此，那选墓吧！”
“此地之墓，只送不卖！”
轰！章承泽两腿一软，他如同方才那两兄妹一样，很不争气的瘫在地上，一身的骨头在此刻都像是失去了支撑力。要知道，他刚刚还在嫌弃自己的孙子孙女在外人面前丢他们章家的脸面。不曾想，这才过去多久，他自己也是步入这个后尘。此言过后，秦川也不再理会章家众人，歪过头看向鬼医：“这一块，是你的专业，你就帮忙挑选三块墓地给他们三人，今日入葬。”
鬼医撇嘴，又要被当成苦力了。不过转念一想，他脸上又是挤出很多笑容。今天是个好日子啊，一会儿工夫就卖出三块墓地出去，果然和秦小子合作才能将自己的业务拓展得更广。嗯，那个计划得尽快实施起来，这可是发家致富的门路啊！章家其余人等，他们现在都缩头乌龟一样，没有一个人帮章承泽这位家族老爷子说话，一个个都在心里头盘算这一次事情过后，是不是要重新找个家族投靠过去了。照着眼下这情况看，老爷子肯定是跑不掉了，家族的那两个嫡系继承人也没有希望逃出生天。章家啊，要完蛋了。“去给沈老上柱香吧！”
秦川扭过头看向褚若兰，轻语道：“沈老当初视我为己出，没少念叨过等以后我有了孩子要让他投身戎马，他要亲自来带。”
“现在，他人虽不在，但他这个愿望，也算先完成一半了。”
褚若兰羞红一张脸，也没和秦川反驳什么，拿着香郑重的在沈老衣冠冢前点上，又是鞠了三躬。“事情落定，我们找个地方走走。”
秦川牵起褚若兰的娟娟玉手，再次开口：“老爷子只想静看这锦绣河山，我们就不在这里继续打扰老爷子的雅兴了。”
两人没有继续多言，相依朝着山下道路走去。鬼医目送着秦川二人离去，他想着不久之后要发生的事情，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往日风霜凌霄汉，他日是否还能旧风采。章家其余人等，只是怔怔的看着，那面如死灰的表情，没有任何血色。人生末路，或许真的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