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场。势压原野。蹬蹬的脚步声悠然停止,秦川立足在了刑台之前。刑台上,怒骂着的楚野等人纷纷都不在喝骂,这些在被樊成焱的部众给废掉双腿,被压跪在刑台上都不曾有所动容的粗犷男儿,都已泪目当场。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的王,来了!秦川目光平静地看着刑台上的楚野等人,哪怕楚野这些人以往都是在各自的要塞负责镇守,一年到头都不见得能见上几面。哪怕,楚野与张原两人之外,其他那些个万夫长他只能叫出两三人的名字,但那与身俱来的气质,是他们北域的专属。最终。秦川的目光落在了楚野这些人的双膝之下,看着这些曾经的部众被人压跪在刑台上,他的心中很是不好受。那血肉模糊的双腿,那从血肉之下刺出森森白骨,更是让他心口一颤。欲加之罪,硬是将这些铁血男儿折磨成了这番样子。“末将楚野,见过王主。”
“末将张原,见过王主。”
“万夫长耿同,见过王主。”
“……”十多人,纷纷向着秦川行礼。只可惜,他们现在双腿都被废掉了,再不能如同以往那样单膝跪于秦川身前,只能用他们人生中最狼狈的样子,对自己最敬重的王主行礼。秦川轻轻点头,他保持着沉默。目光移动,秦川终是看向了那些扬着鬼头刀的刽子手,那泛着寒芒的刀刃就悬在楚野这些人头上三尺。“他们都是沙场英雄,你们想砍他们的脑袋?”
秦川开口,响起的声音泛着沙哑,喉咙中像是被某些东西堵塞,已经失去了应有的色泽。十多个刽子手一个个气喘如牛,若非在他们四周压迫的势太过强横,他们现在都想要扔下鬼头刀跪伏在秦川面前。然而,心有意而力不足,他们只能保持着养着鬼头刀的样子,惶恐的目光迎上秦川那冷漠的双瞳。“食人之禄,忠人之事。但,你们可曾还有良心?”
秦川再次质问,他将周围的人全部都无视掉,此时在他的一方世界中,只有这十几个刽子手。享用着樊成焱的部众给赐予的俸禄,办樊成焱他们安排的事情,本来是这些刽子手的本职。但,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太多不公,做某些事情之前,怎么说也要过一过自己良心。何事可做,何事不可做。这些,每个人心中实际上都有着一个标准答案。然而,这些刽子手却是将鬼头刀扬在了英雄头顶。“罢了,我也不期望你们的答案。”
秦川轻叹,他吐出一口浊气,轻语道:“下辈子,记得做个好人。”
砰!砰!爆裂的声音响起,血色的莲花在刑台上绽放,血色的雾气顷刻间将整个刑台都笼罩下来。一时之间,血雨在楚野等人边上落下。自始至终,秦川都是在自言自语,在他话音落下之后,一场血雨便是他今日入场的宣言。要员之位,王涛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秦川所为。这,就是秦川这位北域旧王的行事风格吗?王涛心中在打鼓,以往他也只是听说过秦川的行事风格,但真正的看到秦川为人处事,他方才意识到秦川的恐怖之处。先不说江湖上的身份,单单是从入场到现在所变现出来的气场,就已经是他人所不能媲美的。这一点,樊成焱都只能靠边站。“放肆!”
心中胆寒之后,王涛鼓起一口气,猛地在桌案上拍了一下,怒吼道:“秦川,现在可是在刑场之上,乃是问斩罪犯之际,你莫非还想要劫刑场?”
“不仅如此,你竟然还敢对行刑之人动手,你眼中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王涛语落,随同他来到北域一行的那几个兵部之人也在细碎的说道起来。没有意外,这些人的细碎之声,都是在指责着秦川的残暴,控诉着秦川的罪行。兵部的人之后,樊成焱的那些部众则是默契的保持了沉默,他们担心的事情终归还是发生了。还不只是发生了,秦川一来就让血雨绽放,这比之下马威更要上一个档次啊!畏惧的目光,只敢看着秦川周围,樊成焱这些部众都不敢去正视秦川。那势太过强横,但凡他们有这个心思,都无法承受那势的狂暴。“你们先行闭嘴,不要打岔。”
秦川应答,他忽是将手中战刀扬起。随着秦川扬起战刀,人群让开的那一条通道之上又是出现了一批人,这些人都穿着北域的制式甲胄,每个人都龙行虎步,气势汹汹。行至秦川近前,这些兵士纷纷单膝跪在秦川身前:“请王主下命!”
秦川点头,他目光落在楚野这些人身上,轻语道:“将我们的英雄带回去,然后……携北龙铡来此!”
言至此处,秦川的目光转动到了要员之位上王涛等人身上。很是平静的目光,这个时候却是让王涛等人毛骨悚然。这,这目光是什么意思?北龙铡为何物,王涛这个兵部之人实际上也是知晓,这可是北域斩杀犯人的器物。数月之前,北龙铡便是出现过一次。那一次,江城上百人在铡刀之下殒命。这一次,莫非……刹时间,王涛等人心中都莫名的忐忑起来。于他们心底,似乎有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在滋生,这种情绪很快就席卷他们全身,令得他们四肢备显冰凉。正当王涛等人心中忐忑之际,秦川平静的声音又是响起:“已经忘记,北域有多久不曾有今日这般热闹。”
“此般热闹之下,若是缺少了调色,也显得太过单调。”
说到此处,秦川话锋陡然一转。刹那间,他的声音就如同从九幽之下冒出:“今天,我想宰点人。北龙铡,当现世而出!”
言落于此,秦川近团的黄沙忽是从地面扬起。短短瞬间,那起舞的黄沙将秦川整个人都淹没在内,从那黄沙之下,只能看到那若隐若现的山河战甲。但,尽管如此,四野之人却还是能清楚的看见黄沙之中有一双明亮的眸子,那眸子之中的光芒,是冷的代名词。顺着那眸中光芒,周遭民众都看得很清楚,那视线所及,正是王涛等人的方位。他,要宰的人,就在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