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外面北风呼啸不同,房车内熏暖如春。目光落在那只修长分明的大手上,叶星辰顷刻明白,他所说的机会,是指和陆源深的对战。“你都没问我,King是不是愿意帮忙呢?”
她扬眉浅笑,“对我这么有信心?”
“当然。”
见她两只脚晃来晃去,慕梵弯腰,先后抬起她的左腿和右腿,分别退去两只尖细高跟鞋。他的动作极尽温存,指腹的温度从脚踝处通电似的流遍全身。没想到他连脱鞋这种事都会主动帮自己,从未有过的感动和情愫,从心房开始蔓延,融入全身血液。不管前世今生,她从来没有被谁这么宝贵过。说起来也算爱过,也有过家人朋友,得到的,却只有冷漠,羞辱,利用和悲惨。“而且……”慕梵抬起她又白又细的左腿放至座椅空处,力道合适的给她按摩:“我看你和King结束聊天之后,心情一直不错,想必……谈的结果让你满意。”
“还挺观察入微嘛。”
将荡漾在眸心深处的涟漪悉数逼回去,叶星辰看着他的侧颜,心弦随着小腿的揉动而随之轻拨。“过奖。所以,你……做好准备了吗?”
经过这一轮又一轮打击,皇朝内忧外患,身为总裁,陆源深的承受很快要濒临极限。这时,只要再出现根压死骆驼的稻草,他就再无办法,只能乖乖束手认输。慕梵知道,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叶星辰用力点头,被攥住的手不知不觉和男人坚定又温暖的大手交握一起。……新年新气象。对皇朝和陆源深来说,元旦这一天非但没有新年新喜,反而充满惊吓。早晨九点,一条名为“陆鸣中毒”的长微博由一个ID为“真相君”的账号发布。里面包含各种图片,甚至还有陆鸣留着哈喇子、坐在轮椅上的近照,以及经过权威医疗机构鉴定确属中毒公告书。书上清楚写着,陆鸣长时间小剂量摄取化学元素铊,对运动神经和脑神经产生无法修复的损伤。陆鸣是娱乐圈曾风光无两的大人物,他手里捧出过很多红极一时的艺人。一时间,曾经的旧部、艺人、许多圈内朋友纷纷站出来转发,要求董事会必须让陆鸣出现在公众面前,给所有人交代。这条微博,并没指出下毒的人是谁。但并不妨碍吃瓜群众们猜测纷纭,以一小时十万加的阅读网蹭蹭上涨,差点导致微博服务器瘫痪。海量转发和留言下,“真相君”没有给出任何回复,只再次转发,留下短短三个字:“明天见。”
休假在家的陆源深怒火攻心,冲赶到白梨的别墅,暴力质问是不是她搞的鬼。牢牢记住叶星辰的叮咛,白梨没有做任何无谓反抗。她只问,在他滴水不漏的监视下,出门和打电话的资格都没有,怎么可能弄这么一出?陆源深心里也清楚势单力孤的白梨没有能力做到,又赶去陆以尘和徐娅的家。没想到的是,徐娅和陆以尘竟双双跑去疗养院,寸步不离守着父亲陆鸣。他所安排的人,全部被徐娅和对陆鸣忠心耿耿的保镖取代。陆鸣意识还没有完全丧失,大概也听说网上发生什么,看到大儿子,咿咿呀呀喊着“律师”。“哥,是你吗?”
徐娅吩咐儿子送送陆源深,萧瑟冬景里,陆以尘看向自己满身肃杀的大哥。陆源深否认:“不是!他也是我爸,我为什么想他死?”
更何况,整个皇朝,自己并没有完完全全把控在手里。后面这一句,他没有说出来。星目里荡过丝丝不信任的光芒,陆以尘双手抄兜,无言转身,年轻纯善的面庞上笼罩着一层忧伤。“以尘,你不信我?”
弟弟初入行时,确实砸了很多资源才把他捧红。如今,就算自己恶意将他冷藏,人气呼声还是居高不下。陆源深入行久,知道接下来即将面临艺人流失这种挡也挡不住的情况,必须得牢牢抓住陆以尘这颗星。呼呼北风里,陆以尘回望追上来的兄长。这两天在医院,他从母亲嘴里听说了很多之前想也不敢想的事实,譬如自己视为大嫂,尊敬有加的梨姐曾经是父亲的情-妇。一条又一条事实不断刷新三观,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身边的人,看不懂这个世界。“哥,回到陆家时,我曾跟爸爸和你说过,对皇朝我没有任何想法。”
巨大法桐下,他苦涩开口,“我喜欢演戏,性格多半随妈妈,管不了那么多大事,只想当一个快乐简单的艺人。妈妈曾跟我说过,娱乐圈里就没有简单快乐这一回事,我觉得她危言耸听,现在……”陆源深一动不动,神色僵硬、冰冷。他还记得,当初陆以尘认回陆家的情景。尽管是徐娅处心积虑留下他,年纪大了的父亲对意外多出来的儿子,依然欢喜得紧。他想要当艺人,父亲就命令必须所有资源向他倾斜。他想要游艇,父亲就托人从欧洲订制,庆祝他荣获最受欢迎男明星。他想要常相见,父亲就砸钱买下联排别墅,让他和徐娅住在自己旁边。所有去做这些事的人,全是自己。获得快乐的,全是他!更让他生气的是,就连宠爱多年的白梨,对陆以尘也格外不同,两人在一起总是言笑晏晏,好不融洽。他一个根本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凭什么获得这么多幸福?反观自己,打从十三岁那年看到母亲绝望自杀,似乎就已经失去幸福的资格。同是陆鸣的种,一个婚生,一个私生,待遇却相反。老天爷这么不公平,自己还要忍吗?不需要!“你想说什么?”
心里在翻江倒浪,陆源深的脸却越发冷凝。“为证明我没有觊觎之心,哥,我会离开皇朝。”
这话,犹如一记霹雳砸下来。陆源深咬牙怒道:“不可能!陆以尘,现在有人陷害我,面临什么你也猜得到,你要这时候落井下石吗?”
“在皇朝赚的钱,我一分不带走。”
“不可能!”
“当初我的经纪约是由马律师一手cao办,爸爸许诺过妈妈,我如果想离开,随时可以。”
“你……”拳头呼呼生风,在靠近陆以尘鼻尖时停下。陆源深气急败坏的吼:“行,你是得宠小少爷,有特权,好,好得很!只是,你就不想想你心爱的梨姐吗?我告诉你,如果你离开,我有的是办法……让她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