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见韩骁跑得这么快,这是要跑去干什么?怎么这么着急?喻茗希满心疑惑,跟着韩骁消失的方向追去。韩骁出现的时候就跑得很急,步子一向都比她迈得快,现在跑得都不见了人影。但她知道这个小道就只通往那个小亭子,韩骁跑上了这条道,尽头就是小亭子,她只是跑得不够快,却也不会迷路。就顺着小道一路追去,跑得气喘吁吁的时候,终于看见了小亭子。然而小亭子里却不止有韩骁一个人,而是有三个人。喻茗希的视力不如韩骁好,但也不差,轻而易举就看清了另外那两道人影是谁——是庄倪萱和她曾经的未婚夫徐安廷。亭子里,韩骁正将庄倪萱护在身后,与抓扯着庄倪萱另一只手的徐安廷互相对峙着。喻茗希停下的位置刚好被一棵大树挡着,亭内的三个人起了争执,此时谁也没有空余的心思去注意周围的情况,因此谁也没有发现喻茗希的存在。但喻茗希却能清楚地听见他们的对话声。呃……准确地来说,应该是韩骁和徐安廷互相对呛的声音。“——徐先生,请你自重。”
韩骁的嗓音浑沉有力,此刻更显冷硬,不通人情,“你和倪萱的事已经是过去,何必伤人伤己,做不成恋人,留一分余地,将来还会是朋友。”
“朋友?”
徐安廷阴着声冷然笑,森冷的目光钉在庄倪萱的身上,忿声道,“倪萱,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你说取消婚约就取消婚约?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我……”庄倪萱不禁语塞,肩头瑟抖着,眉毛紧蹙着,最终求助地看向了身旁的韩骁。韩骁向她轻点了点头,递予一个安抚的眼神,让她安了心,才又侧过头看着徐安廷,肃声劝道,“徐先生,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倪萱既然已经放下,你们也不是天定的良缘,不如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
徐安廷蓦然嗤笑道,“天定的良缘?韩导,你的话可真是冠冕堂皇,说得好听!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和倪萱从此当朋友,这样你就有机会可以光明正大地继续陪在她的身边,甚至将来追求她,我说得没错吧?”
“一派胡言!”
韩骁冷沉着声喝道。“徐安廷,你纠缠我就算了,不要牵扯韩大哥!”
庄倪萱捏紧了不停颤抖的指尖,愤怒地责备道。徐安廷没有理会庄倪萱的怒意,只看着依旧昂身挺立在他面前,一副无愧于天地模样的韩骁,嘲讽道,“韩骁,你摆这副正人君子的模样,骗骗别人可以,骗我?没用!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徐安廷!你不要太过分了!”
庄倪萱焦急地怒斥道。“倪萱,你不必为这样的人动怒。”
韩骁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对他满心恨意,面容几乎因强烈的怒意而扭曲的徐安廷,沉着声道,“现在看来,你做出的选择很正确,这样的人,配不上你。”
“我配不上?”
徐安廷哈地大笑起来,“韩骁!你终于要说出你的心里话了!谁不知道,在你这大名鼎鼎的韩导心里,只有一个人配得上庄天后——那个人就是你自己!”
韩骁皱起眉头,睨视着像是陷入了癫狂状态的徐安廷,薄唇紧抿,一言不发。“无话可说了?”
徐安廷继而冷冷嘲道,“你爱了倪萱多少年?让我想想,应该是快十年了,对吧?”
韩骁冷眼瞧着跟前发疯似的男人,无动于衷,依然身姿挺拔稳健地挡在庄倪萱的身前,一只手坚定地阻挡着徐安廷要拉拽庄倪萱的那只手,凝神戒备着,以防对方突然发难,会不小心扯伤庄倪萱。“你不要胡说!”
庄倪萱怒而喝止道,“徐安廷,请你不要再发疯,乱说话,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过去是我瞎了眼才会选择你。”
“我胡说了吗?你不选我,难道还会选他吗?”
徐安廷用另一只手指着韩骁,冷嘲道,“你要是想选他,早就选了,还需要等到现在?你知道我最厌恶他什么吗?不是他对你的爱,是他——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但是对你,他输得彻底,在拥有你的这件事情上,我才是赢家!他输了!”
“徐安廷!你快闭嘴!你不要再说了!”
庄倪萱焦急地喊着,甚至朝徐安廷走去,想要阻止他再说下去。“让他说。”
韩骁凛着声,扬着下颔,面容坚若寒刃。“我为什么不能说?我敢说!”
徐安廷豁出去一般地冲着庄倪萱怒吼道,“倪萱,你难道真的感觉不到?他很想要你,我们谁都看得出来,他日思夜想的那个女人就是你!”
庄倪萱霎时怔住,吃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可置信地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韩骁。“但不管你怎么想,你都要不了,因为倪萱选了我,她是我的女人!”
徐安廷傲然与韩骁对视着,话语中的嘲讽意味变得越来越浓,“你只能看着,只能假装大度,你是一个懦夫,你爱倪萱,却不敢开口,求而不得,但又做不到真正地放弃她,所以你只能跟一条忠心的狗一样,眼巴巴地守在她的身边,等着她给你喂骨头,她给你一点儿关心,你表面上不说,实际上早就欣喜若狂,倪萱每一次和我吵架,都是去找你,你以为我不知道?我让倪萱去,是因为我知道,她只要和你说每一句她跟我的事情,你一定会心如刀割,有谁能让人人敬畏的韩导感到挫败和痛苦?只有我能!”
徐安廷目光挑衅地望向韩骁,“倪萱生病了,你比我还紧张,倪萱在剧组里拍戏受点儿伤,你也比我紧张,你明知道她已经和我订婚,还是毫无廉耻心,假称以朋友的身份,继续关心她,继续爱着她,多深情,多感动人啊!只可惜,你永远没有机会,你永远都只能在旁边看着,看着我从你身边抢走他,你无能为力,看着我拥抱她、亲吻她、占有她,你只能渴望羡慕,因为她的心里永远都不会有你的存在,你永远都是局外人!你看,韩导,你又是多么的可怜啊……”“——可是依我看,徐先生才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吧。”
蓦然,一道清铃般柔脆的女声从亭子外的某一株大树后面传来。亭子里的三个人同时一惊,接连转过头去,便看见喻茗希从树后走了出来,在他们的注视之下,脚步慢慢悠悠地踏进了亭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