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已经上车,不过因为人多,她特地放慢了脚步,朝玻璃上看去,确实有一个带鸭舌帽的男子往廊柱后边闪了闪,她怔然,但很快被拥挤的人流推上了车。车内已经没有座位,她便站着,从窗户里往外看。刚才的那个地方,那个男子又出现了。虽然他压低了帽檐根本什么都看不见,但秦洛又诡异的觉得他的目光是盯着自己的。如此的心惊是因为她的错觉吗?宋诗颖路过超市,特地买了一些菜回去。团子的奶粉和尿不湿她都是请国外的朋友帮忙代购的,今天也应该到了。她心情不错,看时间还早,便打算亲自下厨。不过刚回到家门口,她就感觉到了一些不同。屋里有浓郁的食物香气传来,晚饭似乎已经做好。月嫂一个人要带团子是不可能做饭的,那是关漠尧回来了?宋诗颖带着疑惑打开大门,没有看到关漠尧,倒是看到了关漠尧的妈。关母坐在沙发上抱着团子又亲又吻的,团子明明是睡着的,现在却哭起来。月嫂在厨房做饭,一下跑了出来,看到宋诗颖又说:“太太,你回来了。”
宋诗颖点头:“阿姨,你去做饭吧,这里我来就行了。”
桌上已经摆了两菜一汤,团子好像是感觉到妈妈回来了,哭的越来越大声,宋诗颖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跑过去抱她。关母也不肯松手,宋诗颖没好气:“没听到她在哭吗?把她给我。”
“我听到了,但是我又不是不会抱。”
关母的语气还挺强硬。“你要是回抱她还能哭?”
宋诗颖连表面的客气都不愿意维持,动作快速但又不失轻柔的抱起团子。到底是母女连心,团子到了她的手上立刻就安静了。宋诗颖瞬间怒火全消,眼底全是笑意,不过还是意有所指的对着团子道:“女儿啊,知道是妈妈回来了是吗,乖乖,不哭啊,待会儿给你吃好吃的。”
关母绷着脸坐在那里,宋诗颖自顾自抱着团子回了房,她根本没想到关母会来这里登堂入室。眼不见心不烦,她给团子喂了奶,又将她哄睡了。这时候关漠尧也回来了。看到关母,他显然也很惊讶:“妈,你怎么来了?”
关母傲慢的哼了一声:“这里是我儿子的家,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我的意思是你上来前应该跟我打个招呼,万一家里没人呢。”
关母态度很生气:“行了,你别解释了,你的心思难道我不清楚?你是想在我来之前有所防备是吧,你这还是做儿子的态度吗?”
关漠尧坦然:“这很多时候我也是被逼的,哟,阿姨,你这晚饭都做好了啊,没想到你还有个好手艺呢。”
月嫂解下围裙呵呵笑了两声:“先生你过奖了,我去看看团子啊,你们可以吃饭了。”
宋诗颖就坐在团子旁边看书,外面的对话她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阿姨进来了之后她就说:“阿姨,你先去吃吧,我在这里看着团子,等你吃完了我再吃。”
“这怎么行呢,我还不饿,你们先去吃吧,待会儿菜凉了就不好吃了,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你放心吧,今天老太太都来一下午了,也没什么。”
“是吗?来了一下午了?”
“嗯。所以我才有时间买菜做饭啊,你快去吃吧,省的他们多想。”
“让他们想去好了,无所谓。”
不过她还是出去了。碗筷都已经摆好,她朝关漠尧点头:“可以吃饭了,你们不吃吗?我可是饿了,那我就先吃了。”
“嗯。”
关漠尧刚应了一声,关母却一拍桌子,宋诗颖正端起饭碗没给摔下去,她抬头看着关母,关母板着脸训话:“真是没规矩,长辈都没坐下,你就自己这么吃了吗?”
宋诗颖呵道:“关夫人,您自己端着架子高高在上的坐在那里,饭菜都摆那么长时间了也没见您纡尊降贵的过来吃啊,我们都上了一天班了,吃顿晚饭还不让人安生啊。”
“你——”关母的脸拉得老长,说话就有些刻薄难听了。宋诗颖也不甘示弱,冲关漠尧道:“关总,小的可以吃饭了吗?”
关漠尧点头:“吃吧。我也饿了。”
他跟着走过去坐下,全然不顾坐在沙发上的关母。关母的脸色非常非常的难看:“漠尧,你现在真是鬼迷心窍了,也不知道这个女人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你连自己含辛茹苦将你养大的母亲都可以置之不理了是吗,我真是好心当驴肝肺才买菜来给你们吃。”
宋诗颖啊了一声:“这菜不是阿姨下午出去买的吗?怎么成了您买的了?”
“我——”关母语气一窒,“那也是我下午抱得团子。”
“是吗,那您真是辛苦了,劳苦功高,肯定饿了吧,那就别端着了,赶紧过来坐下吃吧,再晚可就什么都没了。”
宋诗颖嘴上功夫了得,硬是把关母气的吐血,关漠尧似乎在这场战争中保持了中立的状态,坐观上壁。关母见儿子也不帮自己,最后什么都没吃,气的拂袖而去。宋诗颖耸了耸肩,接着喝汤。见关漠尧将碗递到她面前也要她盛一碗的时候,她有些怔然:“关漠尧,你怎么不去看看她啊,我真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你亲妈啊。”
“这个你不用怀疑,如假包换。”
“那我就更奇怪了,你没看到刚才她被我气的七窍生烟啊,你怎么不给我点颜色看看?”
关漠尧呵笑:“你很想我给你点颜色看看?”
“我随便啊。”
宋诗颖其实现在心情并不太好,她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嘴硬心软,哎,这个老太太抱了一下午的孩子结果一口饭都没吃就走了,想想也怪可怜的。关漠尧看着她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凝神,面部表情十分丰富,一边喝汤一边说:“怎么,后悔了。”
宋诗颖立刻反弹:“我有什么好后悔的,反正向来都是她看我不顺眼我看她不顺眼的,不过你这个当儿子的很奇怪啊,你真的不去看看?”
“我去了你能高兴?”
“你会在乎我高不高兴?”
“当然。”
关漠尧顿时变得十分严肃认真,“宋诗颖,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我这是在跟你玩过家家吧,如果我不是为了你,我能看着我妈这么走掉?”
宋诗颖瘪嘴:“那你赶紧去追啊,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不管我们走到哪里,她都要跟过来,这样的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我们?”
宋诗颖顿时哗然,放下碗筷解释:“我指的是我跟团子,不包括你,其实我觉得你妈说得对,这是她儿子的地方,她想来就来,我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我看我还是带着团子搬回宿舍去比较好。”
“我不准!”
眼见谈话又陷入僵局,关漠尧说,“行了,我吃饱了,还有事情要办。”
他去了书房,留下宋诗颖胃口全无的对着这些美味佳肴。——沈少川进门换鞋,听到厨房有动静,便悄悄走过去,从背后环住秦洛的腰。秦洛正在熬汤,本来是盯着汤又在发呆的,结果被沈少川一吓,勺子打了滑,溅起不少汤水,沈少川赶紧关了火。秦洛拿抹布去擦流出来的汤水,沈少川好奇:“洛洛,你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还是我吓着你了?”
“当然是你吓着我了。”
秦洛严肃的看着他,“哪有人这么闷声不响就进来的。”
“我看不是我闷声不响,是你有心事吧。”
沈少川直言,“瞧你那心不在焉的样子,怎么了,是不是学校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啊。”
“没有,学校一切顺利,你快去洗手,可以吃饭了啊。”
沈少川不信:“那是小宝?”
“不是,你别瞎操心了,他好得很,好了好了我告诉你,是刘院长想提我升副教授,要写论文,我正在想写什么呢。”
沈少川一听便点头:“这是好事啊。”
“是啊,但不是比较麻烦吗,所以想的投入一些了,快点,去洗手,边吃边说吧。”
“好,听你的。”
沈少川洗了脸换了衣服出来,也就可以开饭了。秦洛做的菜很简单,一荤一素再一个汤,两个人吃也是绰绰有余。沈少川忙不迭夸奖:“洛洛,你现在的手艺也是大有长进啊。”
“是吗,那跟你们酒店的厨师比如何?”
沈少川哈了一下:“在我心里,那些厨师根本没法跟你比。”
眼前的这张脸,看了这些年,也早就习惯了。可是很多时候,秦洛也会想以前的那个沈少川,收拾屋子的时候她偶尔会翻出一些以前的照片来,那时候的沈少川跟现在的沈少川,差别太大了,心还是那颗心,可脸,却是面部全非。一想到这里,她就会担心那些不好的事情,她无法再承受一次当年的爆炸与失去,本以为一切都平静了,然而今天的被人跟踪又将她心中隐忧全盘勾起。“你就会说好听的,”她假装不经意的问,“最近酒店怎么样啊,生意还可以吗?”
“嗯,挺好。”
“没有什么事情吧。”
她询问的口气引起了沈少川的奇怪。“怎么这么问,洛洛,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不是他敏感,而是秦洛以前从来不过问酒店的事情,今天突然毫无征兆的提起,实在怪异。“怎么可能,我只是想那些债,我打算下学期就让小宝回来的,总在外面也不是办法你说是不是。”
沈少川握住秦洛的手:“洛洛,你放心,我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