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要找的肯定也是他。徐大夫的家就住在后面小街上的院子里,窄窄小小的,平日只帮穷人家看病,换些吃食度日,毕竟附近的人也几乎拿不出什么银钱来当诊金。当夏白安找上门的时候,徐大夫正收拾家里的米面,见她过来,面露欣喜。“夏大夫,你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到这里问问您开医馆的一些事情。”
夏白安推开门走进去,见徐大夫身上换了衣裳,却还是破破烂烂,忍不住蹙眉,“京城里的大夫不是很稀缺么,前辈您怎么……”“稀缺是一回事,可权贵们要不要我们这些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徐大夫尴尬笑笑,给她拿了个小凳子坐下。夏白安大大方方的坐下,得知徐大夫之前从丞相那里拿来的银钱,在京城里也只够给他将屋子翻修一遍,再买点药材,不忍唏嘘。“之后我想在京城里开个医馆,前辈到时候可愿意帮忙?”
“真的?”
徐大夫眼前一亮,“不过,你如今也是校尉夫人,位高权重,招揽我这般没师门的大夫,莫不是……”“等您进了医馆,便不是没有师门了,自然不用担心。”
夏白安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二十两银子给他,“若是前辈答应,那这二十两银子,就当是给您的定金,日后我开了医馆,您可不能推脱。”
“使不得!”
“不打紧的。”
夏白安强硬的将银钱塞进他的怀里,正聊了几句准备离开。徐大夫却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且慢。”
“怎么啦?”
“之前我瞧见你似乎很在乎那味龙脊藤,这两日,我倒是打探到一些消息,你若还想要,我便将地址给你。”
徐大夫急急忙忙的上前将她拦住。龙脊藤……这应该是彻底根治云华散的好东西。夏白安的眼睛一亮,如今细想起墨澈最近动用武功的频率很低,脸色却越差,愈发着急了些:“您快跟我说说。”
“这龙脊藤,似乎是在京城里黑市赌庄里拍卖,位置么,似乎是在哪一处游船上,我打探不到,但这京城里的其他铺子老板怕都是知晓的,你倒是可以试着去问问。”
徐大夫说完。夏白安简单记了一下黑市里的暗语,便朝着长街上而去。京城铺子老板,她的确是认识一个。……夜色渐浓。夏府里安安静静,墨澈静坐在檐下,久久没有等到夏白安归来。倒是敖平川突然夜里登门,神情恍惚,一见到他,目光陡然锐利起来。“有事?”
墨澈冷然一挑眉头。林府的事情早早的告一段落。除了如今林渺渺还跟自家孩子一起住在夏府,两家再无什么勾连才对。敖平川为何还急急忙忙的夜里寻来?敖平川寒着脸,撩起衣摆直接坐在了栅栏上,懒懒一撑脑袋,似笑非笑:“真不知你给我叔叔灌了什么迷魂汤,他竟希望我与你交好,当真是天边下了红雨。”
交好?墨澈这才来了几分兴趣,意味深长的看向他。“你我,的确应该交好。”
敖平川敏锐的察觉到他似乎话里有话,眼睛微眯。“你和我叔叔是不是暗地里商讨了什么事情,不叫我知道?”
墨澈明明是看着自己。却更像是在看着自己背后的林青崖。可据他所知,林青崖和墨澈曾经并没有多少交集。墨澈只是淡淡道:“林青崖自然不会欺瞒你,但你也绝不会因为这小小的嘱咐,就深夜前来,说吧,你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敖平川满腹狐疑,却不想叫墨澈看自己被蒙在鼓里的笑话,方才换上一副狐狸般的笑脸。“与你一般,弃文从武。”
“我怎么记得,自从岑寒山害你被人唾弃,你便再无上进的心思。”
墨澈冷笑着注视他。敖平川嘴角的笑意又浓了几分。“那时我的确自暴自弃,不愿再继续流连于官场之中。只是如今哥哥已死,我若是再不做些什么,再不将那高高在上的五皇子给拉下来,日后,怕是都是为人鱼肉的下场了。”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我还没落魄到要你帮的程度。”
敖平川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抬手做刃,轻轻滑过自己的脖子,“你我合作,将五皇子和岑依山拉下马。在我递辞呈的后几日里,我会去紫竹县一趟调查,京城的事情,交给你。”
墨澈的眼神沉了又沉。他冷笑:“你我的关系还没好到这个程度。”
“夏白安可不会对我家渺渺坐视不理。”
敖平川笑弯了眼,注意到墨澈周身的气场都跟着冷下去,低笑道,“你我都是一样的,未能功成名就,未能得偿夙愿,怕是不会流连男女之爱,不过……她却是对你我都一样的好。”
回应敖平川的,唯有一个刺入他身后廊柱的暗器。墨澈的动作甚至都没让人看清。敖平川微微惊愕,却笑得更加愉悦:“我自然也做不出强人所难的事情,若是夏白安当真对你一心一意,我自然不会动手。”
墨澈周身的寒意霎时消退了个干净。这一次,敖平川是真正的惊讶:“你,就这么笃定她会选择你。”
墨澈嘴角稍稍上扬,志在必得。这个男人,果然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厌。敖平川忍不住磨牙,背后却传来了五月的声音:“老爷,夫人说今夜留在林府里睡,今夜不回来了。”
“嗯。”
墨澈这才往里走去。“等等!”
敖平川突然惊呼出声,“我方才就是绕了一路去林府看看嫂子,并未听说夏白安要登门留宿。”
墨澈的脚步一顿,眼神微寒。不等敖平川说什么,墨澈已经身形一晃,朝外而去,只留下一句:“五月,准备让敖平川留宿再府上,看顾孩子。”
“……”敖平川磨牙。夏白安不见了,你就让我留下来看孩子,就这么自信自己能找到对方吗?五月则冷着脸走上前:“后院通铺还有位置睡觉。”
“我是贵客。”
敖平川眼睛微眯,看五月总对自己不顺眼,“你要是想为之前的事情撒气,不然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