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先猜猜。”
岳思雅眼睛眯成一条缝，咧着嘴边笑边说道。宫远山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岳思雅一下，真是服了自己的这个老婆，刚才还火急火燎，现在又卖上关子了。“我猜？”
秦兰放下手中的刀叉，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看看岳思雅一副得意的表情。岳思雅嫁到宫家已经二十多年了，秦兰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媳妇了，爱财如命，只要她高兴了，肯定发生了什么对自己很有利的事情。“是不是……法国那边的事？”
秦兰随便猜了一个，毕竟这么多年岳思雅最关心就是宫家的财产了。“妈，您真的聪明哦！确实是法国那边的事，但是这件事你你绝对想不到！”
说完看看屋子里的两个佣人，“你们先出去一下。”
两个佣人互相对视一眼，退了出去。确定佣人已经离开后，岳思雅才继续说道：“杨悦死了！”
岳思雅这句话一说完，整间房子瞬间安静了。出乎宫远山和岳思雅意料的是，秦兰并没有表现出来多么开心。反而是沉默，她喝了一大口酒，然后又切下来了一大块三文鱼。“怎么了，妈？您不开心吗？”
岳思雅有点不解，如果她是秦兰估计已经乐疯了吧。其实秦兰现在虽然表面平静，内心却也是波涛汹涌。这个消息，自己等了多少个日日夜夜？自己也记不清了，尤其是宫尚珏离开的最初几年，每个夜晚自己基本上都是以泪洗面的，她恨那个女人，恨到了骨子里，甚至无数次在心里默默诅咒她不得好死。但是今天，当岳思雅将“杨悦死了”这四个字这么轻易地说出口的时候，杨悦的内心居然并不觉得高兴，也并不想笑。也许是岁数大了，很多事情其实秦兰早就已经看开了，她早已经放下了对杨悦深入骨髓的仇恨，因为不值得，她更多的是觉得杨悦很可怜。秦兰始终没说话，把宫远山和岳思雅弄得也很尴尬，岳思雅心里也在打鼓，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呢？这不正常啊！“我知道了，你们什么打算？”
过了好久好久，秦兰才憋出来了这么一句话，岳思雅这才算是舒了一口气。“妈，我觉得必须得把老爷子接回来，老在科尔马呆着也不是个事儿啊。而且我听说……老爷子他……”“他怎么了？”
秦兰突然紧张起来，看到秦兰这样，岳思雅就放心了，说明她心里还是十分在意宫尚珏的。“爸身体不太好最近，所以我想还是把爸接回来比较好，远山也是这个意思的。”
说着岳思雅在桌子底下拿腿狠狠地踢了宫远山一脚。宫远山点点头。但是秦兰却沉默了，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岳思雅的心里直打鼓，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已经恨透了宫尚珏，彻底不想见他了？还是不想他回来？“妈，您别再犹豫了，那个贱人都已经死了，难道爸还要跟她呆在一起吗？绝对不可以！”
秦兰和宫远山都淡定的很，只有岳思雅一个人情绪越来越激动。“好吧，就把你爸接回来吧。”
秦兰终于发了话。“这就对了，妈。”
岳思雅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算是落了地。“为了老爷子能顺利回来，干杯。”
说着，岳思雅举起了酒杯。吃过饭后，宫远山同妈妈简单寒暄几句后就想要回去了。“妈，我们回去会跟科尔马老爷子那边联系的，有了消息的话我会来告诉您，不用担心。”
秦兰也点了点头。回到家中，岳思雅瘫坐在了沙发上，刚才那一顿饭，笑的自己脸都僵了。“远山，你说你妈怎么都没什么反应？”
岳思雅问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宫远山摇摇头，自从宫尚珏离家出走定居法国以后，杨悦的名字就成了一个禁忌，谁都不敢提。“算了，随她吧。”
岳思雅边说着边翻着手机，找到了科尔马宫尚珏家中管家孟先生的电话。直接就打了过去。电话很快被接通了，“喂，请问是孟先生吗？”
“是，请问您是？”
“我是岳思雅。”
岳思雅回答道。电话那头没有立刻做出应答，而是停顿了一下：“哦，宫太太，请问您有什么事？”
“我想跟你说一下……老爷子的事情，请问老爷子现在方便吗？”
“等一下。”
电话那头立即传来了小跑的声音和敲门的声音。孟先生不敢怠慢，马上去敲了宫尚珏的房门。“是岳女士。”
孟先生小声地在宫尚珏耳边说着。二十秒钟之后，电话被接了起来。“喂。”
“您是？”
岳思雅感觉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奇怪。“我是宫尚珏。”
岳思雅愣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老爷子的声音，竟然有些听不出来了，这个声音此时是如此的沙哑，还带着重重的鼻音，俨然就是一个垂暮的老人的声音了。“爸。”
岳思雅脱口而出叫了出来。宫尚珏沉默了。“嗯……我们都知道了，杨悦去世的事情，我们都表示很遗憾……”虽然岳思雅也觉得这番话很假惺惺，但是面子话还是要说的。“谢谢。我没事。”
宫尚珏回答。“爸，要不，您回家吧？回到我们身边吧。”
岳思雅不想绕弯子了，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现在杨悦已经……您现在岁数这么大了，我听说您现在的身体也不好了，总不能一直呆在法国没人照顾啊，您说呢？”
“让我考虑考虑吧。”
宫尚珏回答。已经这么多年没有回过家，宫尚珏甚至忘了哪里才是自己的家。“好，爸，考虑好了随时告诉我们，我们帮您订机票。”
“嗯。”
杨悦去世后的这几天里，宫尚珏的内心一直像一片死海一样，心如死灰大概不过如此，但是这通电话过后，宫尚珏感到自己的内心好像又被激起了一层层涟漪似的。回家？这个词好像离自己很近，又好像离自己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