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过他,可是警察那里怎么能放过他呢?”
“你,你让他走,好不好?让他走,别让警察抓住他,留他一条活路吧,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儿上。”
“你已经用这个理由求过我一次了,结果呢,你给我下了药。”
严明瞧着沈雪,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这个女人,是他的初恋。也是这个女人,曾把他所有的尊严踩在脚下,恣意践踏。她还毫无由来的对他充满恶意,即使在他救了他丈夫之后。沈雪闭了闭眼睛,“我求求你,严明,我要死啦,这回再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啦,你就答应我吧!”
眼见沈雪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严明到底不忍心,“好,我答应你,我放沈小六走,可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沈雪不再说话,只是弯了弯嘴角,表示她在满意的笑。严明转回头去看沈小六,沈小六躺在地上不能动,可是能听见他们说话。见严明看他,眼珠转了转。严明起身,又拿了根筷子走到他身边,“你听见你姐说的话了?”
沈小六眨眨眼。“我现在给你解开穴道,你不许再跟我作对,听到没有?”
严明虽然能走动,但力气还没恢复,沈小六要想此时对他不利,严明就没办法了。好在沈小六又眨眨眼。严明拿筷子在沈小六身上戳了一下,沈小六长出一口气,动了动四肢,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跌跌撞撞走到沈雪旁边,看着地上的鲜血,轻轻地叫了声“姐!”
沈雪没动。沈小六蹲下来,抓住沈雪猛的摇晃起来,把沈雪从王道明身上晃得滚落下来,“姐,姐,你醒醒,看看我,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呀!”
沈雪被他晃得乱动,可是他一停手,沈雪也停下来,眼睛也没睁开。“姐,姐!”
沈小六撕心裂肺的哭喊起来。这时,大门响了,王县长和夫人走了进来。“怎么回事?”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沈小六鬼哭狼嚎的。王县长快步向沙发走过来,走进了,忽然就闻到了刺鼻的味道。“怎么了这是?沈雪,小明?”
王县长见小夫妻两个躺在血泊里,惊得大喊起来,声音都变了。县长夫人也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一见这个样子,一声“小明”刚出口,眼睛一翻就昏了过去。严明赶紧去扶她,却力气不够,只能慢慢放倒在地。王县长看见了沈雪胸前破了个口子的衣服,还有满衣裳的血。也看见了儿子脖子上可怖的裂口。“小明,我的儿啊,小明!”
他摸摸那个裂口,又去摇晃王道明的身体,哪里还有活气。他转过头,严明正扶着县长夫人坐在地上,手上是干净的。沈小六呆站在他身后,两手鲜红。王县长一手抖着指着沈小六,一手去掏手机,掏了半天才掏出来,又费了半天劲才把按键按响。“老徐,快到我家来,有人杀了人。”
他又按了一串号码,“到家里来,抓住沈腾,他杀了人。”
沈小六还呆站着,看着他姐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外面很快就有了动静,有人推门进来,是王县长的司机,平时也负责王县长的人身保护。“抓住他,他要敢反抗,就打死他。”
王县长指着沈小六说,手还抖着。司机朝沈小六冲过去,沈小六躲也不躲,一下子被冲得撞在旁边的桌子上。大概撞疼了,这才反手推了司机一下,没推开。司机快手快脚的把沈小六双手反剪,一手握住,另一只手往后腰掏东西。沈小六两手大概被弄疼了,挣扎起来,“放开我,你他妈想干什么?放开我,姐,姐!”
他哭起来,眼睛一串串往下掉。可是姐姐再不会来帮他了。司机被他挣烦了,一拳打在他后脑,“老实点!”
他掏出来的是一个手铐。沈小六的手被铐上的时候,他才发现目前情形不对。“你干什么,你凭什么铐我?”
他剧烈地挣扎起来。远处有警笛声响起,沈小六猛然想起爸爸跟他说过的,不能进监狱,不能被警察抓住。他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严明,”他喊道,“我姐临死前跟你说过什么话,你忘了吗?”
他姐让严明放他走,不要让他被警察抓住。可是现在那个混蛋坐在那儿,光看着,不来帮忙。可他话一出口,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又呆了一下,他刚说什么?姐姐临死的时候?姐姐死了?“啊!”
还不待严明站起来,沈小六突然暴发了,他嘶吼声穿透墙壁和屋顶,震得屋里人耳朵嗡嗡直响。他一下子挣脱了司机的控制,把手铐都挣开了。他挥舞着双手,一只手上还挂着坏掉的手铐,“姐,你们杀了我姐,我要杀了你们!”
他扑向离他最近的司机,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啊啊啊,你们杀了我姐,我要杀了你们!”
司机在他手底下蹬着腿,双手去抓沈小六的手,可是被沈小六死死掐住,怎么都挣不开,眼睛开始往上翻,舌头也伸了出来。警笛声停在门外,一声声口令发出,有杂乱的脚步声往屋子两边散去,是要形成包围。还有脚步声往大门口来了。严明正想上前点沈小六的穴位,他快把那个可怜的司机掐死了。忽然,屋里出现一个老头,拉着沈小六退往厨房。大门再次被推开,两个警察往里看了一眼,冲了进来,后面又有几个警察跟了进来,其中一个中年人,问王县长:“王县长,杀人犯呢?”
王县长呆坐在王道明身边的地上,指了指厨房。他还没转过念头,外面明明已经有警察来了,怎么会出现一个老头呢?那老头是从哪儿进来的?几个警察冲向厨房,很快就出来了,“没人。”
他们又往别人房间搜了过去。“没人?他们明明刚进的厨房,你们看仔细了,厨房里有些柜子。”
王县长不相信找不到人,自己的眼睛又没问题,记忆更没问题,不过是十几秒的功夫,他们会藏到哪儿去!中年警察带了两个人又进厨房搜了一遍,还把窗户检察了一遍。王县长家的窗户都有防盗窗,是焊死的,结结实实的,人不可能从窗户逃跑。柜子也都检察了一遍,王县长家虽然房子大,一个厨房面积了不小,可毕竟是厨房,连冰箱门都打开看了,实在是没有人。王县长和严明也觉得诧异,两人一起进厨房又找了一遍,一无所获。王县长看着严明,“我没看错吧,他们是进厨房来了?”
严明点点头,却没说话。那老头看来不是一般人,否则这现象实在说不通。可是沈小六什么时候这么有本事了,竟然有这样的人帮他!检查尸体的人已经查看过了,中年警察陪着王县长从厨房出来,那人向他汇报,“徐局,女性死者是被这把匕首刺中了心脏,”那人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应该叫证物袋,里面正是沈小六那把匕首,鲜血涂满,看着十分可怖。“男性死者应该是被这把匕首割断了颈动脉和气管。”
“是谁干的?是谁杀了小明?”
王县长声音颤抖着,他问严明。“是沈小六刺中了沈雪,沈雪又拔出匕首杀了王道明。”
严明简单地回答。他对今天发生这事,也觉得十分诡异。沈小六的性子越发暴燥容易失去控制,他就算恨他,也不至于迁怒到他姐夫吧。“沈小六为什么要杀他姐姐?沈雪又为什么要杀我儿子?”
王县长不能理解这个现象。沈小六再混蛋,对他姐姐向来还是亲近的。而沈雪,在他们王家受了这么多委屈,她还不提离开小明,小明生病期间,她照顾得也很上心,看着比平时还高兴些。她怎么会杀死小明呢?那个徐局一听,这几个人都是亲戚,显然也有这种疑惑,“我能看看你的手,提取一下指纹吗?”
他问严明。“可以。”
严明伸出双手。那双手干燥而干净,没有血,也没有刚洗过的痕迹。旁边有个警察拿了圈通明胶带过来,撕开一段放在桌面上,让严明双手按上去。严明配合地把两只手都往胶带上按了一下。这样不仅能取到严明的整个掌纹,连手掌里的微小物质也能提取到。“沈小六的手上是有血的。”
王县长见严明这么配合,知道他应该没有嫌疑了,转而把问题又指向沈小六。“那个沈小六,他刚才不是大喊‘你们杀了我姐’吗?”
司机被救了下来,提出了他的问题。“他不能接受他杀死了姐姐这件事,所以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比如,你并不在场,他却掐着你的脖子,一心想杀死你。”
严明冷静的替他回答了问题。“哦,对!”
司机点点头,心有余悸的摸摸脖子。那个疯子手劲可真大,他的脖子肯定被他掐得瘀血了。“凶手叫沈小六?”
一个拿着记录本的警察问,眼睛在严明和王县长之是转了几趟,不知道这个问题该让谁回答。“他大名叫沈腾,沈小六是外号。”
严明答道。“沈腾?小河村的沈腾?”
那个警察问。“对,小河村的沈腾。”
“这个是个通缉犯啊,身上已经背着条人命了,他们村有一个妇女被他下药杀死了,通缉了两年没抓到人,后来通缉令不知道为什么被撤了。”
那个警察一边说,一边在记录本上刷刷记着什么。王县长一听,一脸懊悔地低下了头。通缉令为什么被撤了,还不是小明求他做的?可这个天杀的杀人犯,反过来害死了他的小明,他唯一的儿子。当初他为什么要答应小明,还不是沈雪求的情。可恨沈雪就是个灾星,害得他们家破人亡。他现在后悔莫及,不该让儿子听信沈雪的话,一味纵容那个杀人犯。王县长握着拳头的手在桌上狠狠的捶了一下,把大家吓了一跳。老徐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王县长,请节哀,我们全力搜捕这个人,这人可是对社会有极大危害的危险分子啊!我回去就请示上面面向全国通缉此人,务必尽快缉拿归案。”
他还不知道王县长为什么捶桌子嘛,当初撤销通缉令,还是王县长找他办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