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严明烧才退下去,下午他就起床又去田间转去了,吓得七叔连拖带抱硬把他弄回家躺着,劝他说:“小明,药田虽然重要,可是小命更重要,要是把拿折腾没了,还要那些药田干什么,还要那些钱干什么!”
严明笑一笑,没反驳,只是听话的闭了眼睛睡觉。心里却在想,如果没有钱,要这条小命又有什么意思呢?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等严明完全好起来的时候,又到了麦收的季节了,他们的草药也满一年了。严明看着种草药的用药位置长势情况,指导着人收了些上来,或晒干,或许烘培,或切片,经过一个月左右的简单加工之后,联系了当初指导他们种植的药农,打包上了药材市场。怀着忐忑而兴奋的心情,包括严明和七叔在内的所有人,都期待着一个好价钱,一个好收成。所幸天地天随人愿,他们这批药材果然卖了个好价钱。严明和七叔,以及去帮忙送货的其他几个小河村村民,带着饱胀的得意和饱胀的钱口袋,回到小河村。村里人都等着他们的消息呢,村口等着的小孩子们远远见着他们回来,一阵欢呼跑回了村,“严明回来啦,严明回来啦!”
他们学着大人的叫法一路大喊着,村里立刻家家涌出人来,挤在村口等着消息。一群人走近了,不用他们说,单看表情就知道赚钱了。村民们一涌而上,拉胳膊的拉胳膊,扯衣襟的扯衣襟,拥着严明他们进了村委会。村长已经坐等着他们了。“怎么样,收获不小吧!”
村长笑眯眯地看着那一张张笑脸。“我们赚钱啦,村长,我们赚钱啦。”
跟着去的一个小伙子忍不住欢呼起来,扯着七叔的衣服就要把钱拿出来。钱都在七叔的布背包里,背包背在衣服里,好大的六叠。七叔有些不高兴,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发作,暗暗抓住那个小伙子的手一掐,掐得小伙子“嗷”的一声把手缩了回去。七叔还一脸关切地连声问:“怎么啦,怎么啦?没伤着你吧,我搬药材的时候,有个手指甲弄劈了,没划着你吧?”
那小伙子涨红了脸,只能说:“没事,没事。”
自己把被掐的地方揉了又揉,好在没出血。大家都用期待的眼睛看着七叔,七叔这才慢慢腾腾地把钱拿出来,青油油的六沓,放在桌上。小河村里谁见过这么多钱,大家都睁大了眼睛。有几个小的忍不住就伸出了手,被村长一记巴掌给打了回去。一直保持着镇静的村长拿起一沓钱,用手指拨了拨,淡淡地问:“有多少?”
可是那颤抖的手却暴露了他的激动。严明道:“六万两千五百七十二,我们七个人吃了顿中饭,花了十二块,还剩六万两千五百六。”
屋里瞬间静下来,连外面风吹树叶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严明以为大家嫌他们花了公用的钱吃饭,忙解释道:“这吃饭的钱,到时候从我们的钱里扣,不会占大家的便宜的。”
一个婶子道:“不妨事不妨事,你们受了累,吃个饭用公出的钱,应当的,应当的。”
这话一出,屋里才重回嘈杂声,大家一阵感叹词唏嘘,纷纷道:“就是,严明,你们帮了大家去卖药,出了劳力,饭钱应该从公钱里出。”
严明顿时一阵感激,还好大家都是讲理的。他不知道,小河村历年来,每户年收入不到两千。这次卖的药材,不到地里出产的六分之一,就得了这么多钱,分到每一家头上差不多就抵得上往年的年收入了。有人就嚷着:“分钱吧,村长,分钱吧!”
嚷嚷了一会儿,村长才把巴掌一拍,道:“好了,安静!”
大家一下子就静了下来,等着村长的下一句话。就听村长说:“咱们这一年呢,都很辛苦,种了这些药材,都没经验,没想到收成还不错。”
大家都道:“就是就是!”
“没错,收成是比种粮食好。”
“多亏严明。”
村长把两手往下按了按,大家又静了。村长说:“这一次呢,是卖了个好价钱,可是咱们不知道下一次还能不能卖到这么好的价钱,对吧,严明?”
严明一愣,不知道村长想说什么,不过这次卖的好,的确不能保证下一次也能卖的好。可是如果说下次卖的不好,那大家种药的积极性,岂不要受到打击了?见村长盯着自己等着回话呢,严明犹豫着点了点头,说:“是啊,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卖到这样的好价钱,不过……”严明想说不过,他能保证他们的药材质量,就算买不上更好的价钱,也绝不会亏本。可是村长不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接着说:“所以,咱们得未雨绸缪,留下点钱来,作为落价时的保障。”
说完就看着大家,等着大家的反应。大家保持着安静,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看,不太明白村长话的意思。有个人就大胆地猜测村长的意思了,他说:“村长,再下大雨的时候,大家也知道发愁了。之前我们都不懂种药,不知道大雨会伤到药材,只有严明懂,所以把严明都愁病了,为雨愁么。以后我们也知道了,一下雨就都会愁的。”
村长一拍桌子冷哼了一声,把离得近的几个人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就往后都退了半步。村长说:“胡说什么,我是说,这次药材卖得好,得了不少钱。可是我们要学会有防患于未然,要知道居安思危,不能一下子把钱都分下去。如果下次卖的不好,就可以把这些钱用来救急。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