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的情形。那时候,这个大家伙分明还想咬死自己,现在却好似一只温顺的小猫。回到自己房间,陈桥看着黑暗中摇摇晃晃的烛光,又想起当初在龙门关时,小管总是在饭时端着米粥四处寻找自己踪迹的模样。此番最好是没什么事情,如果龙门关当真出了什么事……陈桥握紧拳头,他定要让伤小管他们之人付出他们难以承受的代价!隔天一早,丁申就带着百名千机营的将士与黑虎一同出发往龙门关去了。陈桥原本想让丁申骑着黑虎走的,可奈何无论他说了多少好话,黑虎都不让除他之外的任何人上背。于是,陈桥只好给丁申也配了一匹马。“一定要小心,万不可冲动行事!”
“大人放心,我还没喝您和长乐公主的喜酒,不会乱来的。”
晨光中,丁申坐在高高的马背上,郑重其事地看了陈桥一眼之后,便转身驾马离开了。“驾!”
丁申高喝一声,用力挥了一下马鞭,吃痛的战马长鸣一声,便冲了出去。尘土飞扬之中,陈桥看着那百名千机营将士骑着马与丁申渐行渐远。不知为何,陈桥心中涌起一阵浓浓的不安。“嗷呜……”黑虎走到陈桥身边,用脑袋蹭了蹭陈桥的胳膊。“你怎么还不走?”
陈桥问着,看向黑虎的眼睛,“你担心我?放心,你都伤不了我,这天底下就没人能伤得了我。”
黑虎闻言,仰天长啸一声,朝着丁申离开的方向急奔而去了。“大人,放心吧,龙门关不会有事的。”
站在陈桥身边的吴野出声说道。陈桥闻言点点头,却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他身后,吴野、沈勇达和辛志成还有王义面面相觑片刻,最终皆是一声叹息。在他们看来,陈桥向来无所不能,眼下又怎听得进去他们苍白的安慰之言?更何况,就连他们四个现在心中都忐忑不已。一个月后,临近年关的时候,前往龙门关的人终于回来了,可却只回来了一人……黑虎背上驮着一个重伤的士兵,直接冲进了陈桥所在的房间。“将……军……”那重伤的士兵气息奄奄地说道:“两个月前,突厥兵突然发兵龙门关,五万铁骑啊……”那士兵说着留下泪来,他原本就是云州城人士,当初是因为想着能够混碗饭吃才成为了龙门关的一名守关将士。“我们赶到的时候,城已经破了,留守龙门关的十个兄弟都已经身死,那突厥、突厥狗贼还将他们的首级挂在城门之上……”“丁申呢!丁申人呢!”
听到虎啸的众人全部赶来,向来性子最急的沈勇达不由急吼出声。“丁、丁大人……”那士兵哽咽一声,“我们暗中潜入城中,发现全城百姓都已经被突厥狗贼屠戮殆尽,丁大人、丁大人一时气愤难奈,便……便……”“便如何了!你快说啊!”
沈勇达急红了眼。“丁大人独身一人杀入突厥狗贼营中……已、已然身死了……”那士兵说完,不由掉下泪来。“其余兄弟见状,都、都冲了上去……终于,我们杀完了城中所有突厥兵……可、可谁知我们即将出城之时,又被包围了……源源不断的突厥兵朝我们杀来……兄弟们战至力竭,一个一个倒在城门内……因为我年纪最小……他们便让我走……我、我……如果不是黑子的话……只怕……我……”那士兵还未说完,便一头栽倒,昏死了过去。“该死!”
沈勇达一拳捶碎了陈桥房内的桌子,赤红的双目中盈满了泪。其余三人均沉默不言。陈桥隐在一片阴影之中,没人能看到他现在是何模样。只是,紧握成拳却依旧微微颤抖的手让人知道他现在的愤怒和悲伤。“大人放心,我还没喝您和长乐公主的喜酒,不会乱来的。”
言犹在耳,可他人终究没能回来。分明答应了自己不会冲动行事!分明答应了自己一旦情况有异便立刻回来告知自己!陈桥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出那片阴影。午后的阳光洋洋洒洒铺进房里,晃得他一时有些睁不开眼睛。喉咙里似乎被人塞了一团棉花,良久都无法出声。屋外传来房顶积雪融化后掉落下来的水滴声,再远处是黑龙军操练的声音,整齐而有力。这些声音融汇到一起,一下一下地敲击着陈桥的心脏。他抬脚走向门外,整个人都被明媚的阳光包裹起来,可他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彻骨寒冷。额上青筋毕现,握紧的双拳指甲扣进皮肉,流出一道道鲜血。沈勇达四人并肩站在陈桥身后,他们每个人现在唯一的想法都是复仇,为在龙门关战至最后一口气的兄弟们复仇,为云州城内无辜枉死的百姓们复仇。“传我军令,黑龙军全军整装,杀往龙门关。”
陈桥声音嘶哑地说出一句话,他眼神阴狠地看向龙门关所在的方向。一阵裹挟着冬天凛冽寒气的风刮过,营地内外插着的旌旗在寒风中发出猎猎声响。狩猎要开始了,他们会杀掉每一个被他们盯上的猎物。不再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