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不相欠,多好的一个词,江瑾年有些恍然,他爱程月,他恨白若卿,刻骨的爱恨维持了那么多年,到此时,却有人叫他两不相欠。他是江瑾年,不能将情绪表露在脸上,他身上,有一层叫做冷漠的甲壳,于是他还是那个一身冷气的江瑾年。用他自己听来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绝不。变成疯子就能偿还人命,苏小姐在国外就是这么和别人谈生意的么?”发挥完美的冷漠与讥诮,江瑾年正准备再跟上几句。已经安静下来的白若卿突然惊声尖叫起来,她掩住自己的耳朵,整个身体向床头撞去,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声音,震颤着江瑾年和苏嘉的每一条神经。江瑾年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跟着颤抖,有什么东西随着那绝望凄厉的尖叫破碎,他这才发觉,这么多年来,他忘记了一些事情。失去白若卿的这几天,他竟然独自品尝着这些年白若卿一颦一笑的余味,他是舍不得放开手的,无论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恨。尖叫并没有持续多久,白若卿的状况实在不算太好,长期的精神折磨和流产带来的流血征兆终于夺走了她的意志,她软绵绵的昏迷在病床上,脸色呈现着不健康的灰败。竟一丝血色都没有,原本饱满鲜妍的唇,此刻顺着龟裂的唇纹,有血丝慢慢渗透出来。“医生,医生!”苏嘉着急的朝着病房里的对讲机喊着:“赶紧过来,我朋友晕倒了。”
这家私立医院的服务在A市是顶尖的,很快来了一位医生和几个护士,将白若卿抬到医疗床上,转入其他房间,进行检查。病房里只剩下江瑾年与苏嘉,消毒水的味道让江瑾年有些不适,但他抿紧嘴唇,表情看不出任何阴晴。苏嘉叹了一口气,苦苦一笑:“你看到了,放过她吧,也放过你自己。”
“你很清楚,白若卿爱我,是她离不开我。”
嘴里很苦涩,江瑾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强调这一点,但他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很可能要失去白若卿了,是那种旷日持久的失去,琐碎在他对白若卿的每一次伤害里。苏嘉脸上挂起了招牌笑容,她看向江瑾年的目光带了一丝怜悯:“真是太可笑了,江瑾年,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白若卿已经不爱你了,她已经不懂什么叫做爱了。你心里也很清楚这一点不是么?”她潇洒的转身离去,高跟鞋一下一下扣在地上,独留江瑾年站在病房里,江瑾年这才发觉,自己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僵硬了,使他迈不动步。病房里的煞白,让江瑾年产生了眩晕,他是接受不了的,不爱了,多么轻巧的三个字,就可以割断他同白若卿之间的牵绊么?可苏嘉明明确确的告诉他,不爱了,江瑾年正了正心绪,他急需一个发泄的渠道,什么都好。---池正找到江瑾年的时候,他已经喝的烂醉。江瑾年眼神迷离,急急地将胳膊搭在池正的肩膀上:“你也来了?来,陪我一起庆祝庆祝。今天,发生了一件特别高兴的事儿。”
池正一向不喜酒精味,他耐着性子,扶起江瑾年:“瑾年,我带你回家吧,不要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