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三颗手雷的爆炸威力,也只是炸碎了右侧的一扇石门,左边的石门上方,还剩下一大块没有完全破碎,石门顶端的一根粗壮石梁,仍然坚持着承重的任务,鬼子四个人甚至都没有等到,周围被炸起来的烟尘,稍微消散一点,便迫不及待的探了过去,顺着从石门打进去的光线,几个人都是被眼前的一幕,疯狂的吸引了过去,饶是灰头土脸的曹掌柜,都是瞪大了双眼,从目光中透露出了,无限的贪婪,更别提那些鬼子了,尤其是日本军官。只见通过石门,里面是一间很大的石室,举架很高,空气中充满了灰尘的味道,透过光线,可以看到石室的正中央,有一个四方形的石坑,石坑的北侧,是向上延伸的石梯,整个石梯大概有三四米的样子,石梯的底部,摆放着一口黑色,隐隐透亮的棺椁,石坑四个角,都摆放着一人多高的石俑,这四个石俑,好像守卫者一样,在守护着墓道,正眼看上去,十分的肃穆。让鬼子眼睛冒光的,正是散落在石梯口,各式各样的金银财宝,翡翠玉镯,玛瑙项链,发着微微光亮的玉钗,还有在黑暗中,格外扎眼的几颗夜明珠,可以说这里看到的每一样东西,让已经进来的鬼子们,无不是心花怒放,尤其是曹掌柜,放下了背着的长枪,捡起地上的金条,放在嘴里咬了一咬,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光透过石门照进来的光线,还不足以让鬼子,看清整个石室的全貌,尤其是石洞的后面,石室的四角,还处在悠悠的黑暗当中。这种未知的黑暗,还是让日本军官,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可光是看到的石梯,就有这么多金银财宝散落,那没看到的地方,会不会隐藏着更多呢?心里嘀咕着,眼睛却扫起了四周,能触及到的位置,忽然看到了墙上,挂着一个类似蜡台的东西,随即手指着,命令道:“你滴去查看一下那边,能不能点亮,你滴,去看下那边。”
“害!”
两个鬼子有些失望的,放下了手里的珍珠玛瑙,一左一右的,朝着黑暗处走去。“川口少佐,还能点着!”
“我这里也可以!”
就在两个鬼子,划动火柴,准备点亮墙上蜡台里,半根蜡烛的时候,恐怖的一幕出现了。他们完全被眼前的财宝所蒙蔽,没人想到,一个存在了几百年的陵墓里,蜡台上,怎么还会有可以点燃的蜡烛?鬼子忽略,是被眼前的利益所诱惑着,可深知守陵人秘密的曹掌柜,压根就没往那处想,嘴里还咬着金条,期盼着蜡烛点亮的那一瞬间,似乎他们都断定那个一路装鬼,从杜家庭院跑出来的小伙,在蛇坡就被干掉了。就在这时,一道白色身影,从黑暗的角落里扑了出来,感觉到身后,似乎不对劲的曹掌柜,猛的回过头去,只见一个头发蓬松,满脸血污,身穿染血白袍,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影子,扑了过来,一把就掐住了他的脖子。曹掌柜当时就觉得,三魂七魄飞出了五行之外,双腿一软,直接就倒了过去,脸色惨白的躺在地上,正所谓人吓人,真的能够吓死人。那道白影似乎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不禁吓,身体明显一顿,不过掐在曹掌柜脖子上的手,完全没有一点,要松开的意思,反而顺势骑在了他的身上,咬牙怒吼着,好像在借助声音,来调动全身的力量于双手之上,一副必须掐死你的表情,让人看上去极为恐怖。白影的怒吼,伴随着一道火光穿进了他的身体,鲜血再次染透了,有些发干的血迹之上,整个人也是一头栽倒了下去。蜡烛燃起了火焰,照亮了大半个石室,两个点蜡烛的鬼子,直到枪响,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回过头,看到莫名其妙出现的白衣人,先是惊讶,随后马上端起了冲锋Q。日本军官抬起了手,示意不要动,然后用脚踢了踢曹掌柜,见没有丝毫反应,就果断了放弃了,死了一个区区的向导,还不至于让他大动干戈!“检查一下四周,统统的死啦死啦!”
日本军官命令道,说着话转过身,就要朝着石坑走下去。“我草拟吗!”
一声暴喝,伴随着一阵凌乱的脚步,从四分五裂的石门传来,紧接着一道,两道,三道,四道身影,破门而入般的冲了进来。日本军官不可思议的回过头,一抹银光就出现在了眼前,根本来不及躲闪,他本能的将握枪的右手,提了上来,想借此挡住这道银光,只听哎呀一声,手里的枪被甩飞了出去,一把飞刀,直直的插在了,他的手背之上。还没来得及将飞刀拔出,又一道细长的银光,由右至左的划了过来,毕竟在小日本的部队里,能混到少佐的位置,也绝非泛泛之辈,顾不得手背上传来的疼痛,反手就将腰上的武士刀,拔了出来,立在了面前,让他没想到的是,那道细长的银影,居然缠绕在了武士刀上,剑尖随着刀身而转的时候,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软剑?”
日本军官惊呼着后退了一步。软剑又称腰里剑,蛇剑,属于冷兵器的一种,弯曲后,程腰带状别在腰间,抽出后才恢复剑状,因其剑身柔软如绢,力道又非常不容易掌握,所以练它的人,几乎是少之又少,是与硬剑完全不同的剑器,因为不适合砍与刺,只能割又可以像鞭子一样的挥动,所以出招的时候,让人是防不胜防。日本军官脑海里,一边过着对这种武器的认识,一边思考着应对的方式,可满眼通红的用剑之人,哪会给他一点思考的时间,刚才开枪打倒白色影子那一幕,恰好被他看在眼里,恨的杜少明,牙齿都咬的咯咯作响,一剑抽回,再次以不可思议的弧度,划了出去,两人霎时,打在了一起。再看左边的鬼子士兵,反应就有点迟钝了,瞄了一下,见军官跟人缠斗,也不好开枪射击,怕万一打中军官,就把枪口端了回来,就在这几息之间,杨兆天手中短刀,好似一道催命神符,划破了空气,直直的镶嵌到了,他的前胸之上,一声惨叫,鬼子士兵是应声而倒。随即而来的杨兆天,并没有因为他的倒地,而就此罢手,反倒是右脚,踩在了他的胸上,将短刀抽了出来,随后又狠狠的扎了进去,刀身没入在了鬼子,抽搐的身体里,鲜血随之溅射出来,这是杨兆天第一次杀鬼子,手上传来的那种触感,让他心里,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酣畅淋漓的快感,想起了奶奶,想起了庭院,被这些鬼子无辜杀害的人,想起了被抓走的妹妹,难道这就是报仇的快意吗?那边的张三好,王海洋,就没有他这边顺利了,先是挨了一梭子子弹,不过好在两人都躲了过去,紧接着,右边的鬼子,直接拔出刺刀,跟两人拼战到了一起,在以一敌二的情况下,还扎了王海洋一刀。张三好的一个扬头,撞在了鬼子的钢盔之上,把自己撞了个满天星,不过恰恰是这种伤敌三千,自损八百的打法,在鬼子把挡在眼睛上的钢盔,往上挪动的时候,王海洋的一柄钢刀,才硬生生的插进了他的肚皮之上,给鬼子来了个开膛破腹。两边的战斗,很快都结束了,杨兆天拔出了鬼子身上的刀,朝着石梯还在缠斗的方向,走了过去,缓缓的擦了擦头上的血,本来头上鼓起的大包,被飞石砸开,淤血放出之后还消肿了不少。张三好和王海洋也向着石梯逼近了过去。眼瞅着几个人把自己围在了石梯底部,日本军官果断的向后大退了一步,躲开了一直纠缠着他的软剑,似乎停止了反抗,靠在了身后,透亮发黑的棺椁之上,眼睛紧紧的盯着围过来的几个人,突然解开了军装衣领上的扣子,一颗,两颗,三颗…几个人都以为是要宽衣解带,放开膀子,做最后的拼死一战,不由得,都把手里的家伙,握的更紧了,也随之摆开了架势,准备合众人之力,对他发出最后一击,可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再次发生了。日本军官突然把武士刀反握了起来,表情狰狞的大喊了一句:“欧咖桑!(日语妈妈的意思)”扑哧一下,刀尖扎进了自己的肚囊之上,缓缓的划破一道口子,鲜血随即呼之欲出,随着创口越来越大,肉眼能看到腹部的肠子,开始向外一点一点的流动出来,但他始终直视着前方,嘴里不断的重复着:“欧咖桑!欧咖桑!”
只是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整个人,跪倒了石梯之上,一动不动了!张三好恶心的发出了,一声干呕的声音,道:“这是知道打不过咱们,想恶心死咱们啊!”
一切的一切,仿佛在日本军官戏剧性的剖腹中,落下的帷幕,杨兆天和王海洋走下了石梯,最后确认了一下,军官的死活,前者甚至有补上一刀的想法,因为刚才杀鬼子的,那种快感,在他心里久久不能忘却!“黄叔,黄叔!”
杜少明扶起了躺在血泊当中的白衣男子,嘴里不停的大喊着,脸上已然是洒满了泪光,怀里的这个人,对他来说太重要了,身上无论文也好,武也罢,都是在这个人的教导之下,才能够学以致用,两个人相处的时间,甚至比爷爷都要长,在他的心里,从某种程度上讲,已经把他是当成了自己的父亲,怀抱着奄奄一息的黄叔,又怎能不让他泪如雨下。“少。。少明。”
黄叔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看着他,微弱的喘息道:“答应我两件事,否则黄叔,死都不会死的瞑目。”
“黄叔您说,别说两件,就是两百件我都答应。”
杜少明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声音嘶哑着回道,他知道这是黄叔最后的嘱托了。“把主人的棺椁,搬到南边的大槐树下葬好,我们已经无法再阻止任何人了,守陵之路,走了几百年,已经到头了,拿着这些金银细软,离开村子,去找一条属于你们自己的路!”
黄叔回光返照般的叮嘱着,说到最后的时候,环视起了众人。众人在对视后,都点了点头,又有谁会拒绝,他最后的嘱托呢?可以说,要是没有黄叔在蛇坡,铤而走险的现身,没有他一路巧设机关的拖住鬼子,不断地让鬼子减员,那他们活着下山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毫不夸张的说,他就是用自己的命,换回了他们四个人的命。“黄叔!”
杜少明声嘶力竭的哭喊着,那只握着他有些苍老的手,缓缓的垂了下去。哭了好一会,杜少明才在悲痛欲绝的情绪中,缓了过来,回头看着,站在身后的三个人,就一直那么负手而立,没有只言片语,却胜过千言万语,那一瞬间,让他冰冷的心,仿佛都开始融化了。“先把棺椁,搬到黄叔说的大槐树那吧。”
杜少明用着询问的口吻,说道。三个人没有答话,转身朝着石梯走了下去,几个人这会才有时间,打量起了石梯下面的棺椁。“这棺椁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是黑皮黄心沉木的,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听我爷爷说,有个叫袁大头的死了以后,家里人花费了大量的人力财力,就为了找这种木头,给他拼一口棺材,咱们村搬走的老徐,家里就有一大块,我小时候还见过呢,这玩意太难找了,不说别的,就这一口棺材,我估计都得比那些金银财宝值钱。”
王海洋摸着棺椁感叹道。“袁大头俺知道,你爷不说他是盗国的大贼吗?照你这么说,这棺材里躺着的,身份得老厉害了,你看看地上的物件,应该不是一般人。”
张三好很肯定的说道。王海洋白了他一眼,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在石洞里转了一圈,除了一个空空如也的古老木箱,就再无任何发现,诧异的说道:“不应该啊,一般都会有墓志铭刻在棺椁前,用来记录亡者的姓名、生平,还有后人的一些歌颂啥的,这咋啥也没有?”
几个人没去打断他,因为大家也想弄清楚,棺椁里躺着的到底,是什么人,以至于整个村子这么多人,守护了他几百年。杨兆天扫了扫棺椁上的灰尘,赫然发现棺椁的侧面,有着一排黑底烫金的文字,赶忙道:“海洋快来看,这边有字。”
王海洋连忙抹去了余下厚厚的灰尘,擦完了左面,抹右面,这才发现棺椁的两侧,均有一排文字,镶刻在上面,长年累月的灰尘,积压在了一起,完全把字覆盖住了。“苦我薄命,未盡忠孝,乾坤變蕩,猶去人寰!”
“畢生恪守,擺袖不染,但鞠盡瘁,名姓不留!”
“这是啥意思?”
张三好不解的问道。王海洋一阵惋惜的说道:“看来这棺椁里的人,是个大家啊!”
“大家?”
张三好还想追问,却被杨兆天冷不丁的踹了一脚道:“赶紧的,动手搬。”
四个人,四个角一搭手,就感觉到有些吃力,这棺椁少说也有千斤之重,刚从石洞搬到石室,张三好就喊道:“不行了,不行了,换个手,换个手。”
喘息的时候,杨兆天从两个鬼子身上,搜了两把工兵铲背在了身上。四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绕了好大一个圈,才从石室里把棺椁,抬到了黄叔所说的大槐树下。“这里地势宽广,风水极佳,看来黄叔早有打算。”
王海洋手不停的比划着,喘着粗气说道:“大头朝北,小头朝南,咱们从这个位置开始挖。”
“你啥时候成的风水先生,俺们咋不知道呢?”
张三好没好气的说道,饶是看不惯他那种自鸣得意的样子。王海洋理都没理他,接过杨兆天递过来的工兵铲,两个人开始朝地上挖了下去。“我想把黄叔背过来,也埋在这。”
杜少明犹豫了半天,见几人都点头示意,继续道:“三好也跟我一起去吧,顺道把石室拾到拾到。”
“行,那俺跟你下去,反正铲子就两把,总不能让俺用手挖吧!”
张三好起身跟了过去。“小杜,你看着点他,那孩子手脚,打小就不干净。”
王海洋扯着脖子提醒道。张三好咬牙启齿的用表情回复着,却不敢还嘴,从小到大,他是说不过王海洋,打不过杨兆天,所以一直夹在两人中间,默默的被欺负着。杜少明在旁边看着,脸上却生出了一丝羡慕之情,羡慕他们三人之间,这种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的感情。张三好把石洞底下空空如也的木箱子,搬了上来,将散落在地上的金银财宝,统统都装了进去。杜少明则是把鬼子身上的两把冲锋Q,一把手枪,都收集了过来,还有一颗绿色手雷,也装进了箱子。“你装那玩意嘎哈?咱们又不会用,整不好在给自己崩了?”
张三好看着手雷,想起了那个把自己炸死的鬼子。“装好了埋起来,说不定以后都能用着。”
杜少明把长枪背在了身上,死盯了一眼,躺在地上面如死灰的曹掌柜,要不是因为他,可能这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他为了一己私欲,害了多少条性命。张三好点了下头,表示赞同,心里默默的数着,往箱子里装的金条数量,嘴上纳闷道:“怎么没看到背罐子的喷火怪呢,要是把那玩意整来,再来多少小鬼子,咱们都不怕了。”
听他这么一说,杜少明也有些纳闷,对啊,确实进来没看到那个鬼子和那个罐子,是有些奇怪,他们哪里知道那个会喷火的鬼子,在他们跟蚁群跳舞的时候,就已经支离破碎,消散在这空气之中了。“三好,过来帮一把,把黄叔搭我背上。”
杜少明背着长枪,行动有些不便的说道。“二十三!好嘞!”
张三好数着最后一块金条,站起身,顺手无意识的,就把金条放进了兜里,盖上了木箱。杜少明背着黄叔,张三好抬着箱子,两人一前一后的,到了槐树那边。这边挖坑的俩人,差不多把坑挖好了,就等着他们回来,抬棺下葬。“怎么这么慢,是不是他偷东西被你发现了?”
王海洋大汗淋淋的看着神清气爽的张三好,当时就来了脾气。张三好撸起了袖子,左手拿出了冲锋Q,右手攥着手雷,冲着他俩比划了过去,嘴里还嘲讽着:“哒哒哒哒哒,崩!”
吓得王海洋一蹦高,躲在了杨兆天的身后。“你俩拿那玩意嘎哈,也不会用?”
杨兆天问道。张三好把东西放回了箱子,得意洋洋的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小明兄弟说先埋起来留着,说不定以后就用着了。”
“埋起来?这些金银黄叔不是让你都带走吗?”
王海洋吃惊的问道,虽然现在几个人对于钱财,没有什么太清楚的认识,但在任何时候,这些东西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眼前这个跟他们差不多的年轻人,居然说埋就埋了?“嗯,在挖个坑,埋在他们身边,虽然黄叔说守陵的路到头了,但作为守陵人,绝不能监守自盗,我的路,我自己会找,要那些钱财没什么用!”
杜少明毅然慷慨的说道。几个人都是被这种慷慨激昂的气势,所感染,当下点头称赞,也没再说话。张三好挖了个长坑,把长枪用破袖子包了一下,连同木箱一起埋了下去。杜少明自己从头到尾挖的坑,把黄叔整整齐齐的安葬下去,最后四个人,按照王海洋的风水说辞,还隆重的整了个下葬仪式,按照他的说法,仪式感很重要。一切妥妥当当,最后几个人,都是在坟前磕了三个头,才转身离开。“要不把石门。。”
“我想把石门。。。”
杨兆天和杜少明,经过东边土坡,不约而同的看向,那扇破了洞的石门,两个人话都说了一半,略微尴尬的浅笑了一下。“哎呀,你俩啥时候这么默契了?”
张三好嘴上嘲讽着,手上却没闲着,直接从地上搬了块大个的石头,朝石门走了过去。其他人就近找起了石头,想着守护了几百年的地方,最后整的破烂不堪,实在是说不过去。“就这么把曹掌柜和那几个鬼子放里面啊?这赶上给他们建的陵墓了?”
张三好有些气不过的说着。“要不你把他们背出来?在挖个坑,显得你多孝顺!”
王海洋是一点不惯着的语气。“切,背他们?俺怕脏了哥哥的玉体!再说有你在,也显白不着俺孝顺啊!”
张三好说完就一溜烟的跑开了,回头一看王海洋正咬牙切齿的看着他,心里不免有些得意,不过这一跑就发现上衣兜里,怎么沉甸甸的,顺手一摸,暗道一声不好!怎么有根金条跑自己兜里了?他闭眼睛都能想到,这要是被发现了,肯定又得说自己手脚不干净,免不了一顿臭损,加上杨兆天的一顿炮脚,这玩意是咋跑到自己兜里了的?他楞在原地努力的回忆着。“赶紧的,把那个小树拖过来顶上就完事了。”
杨兆天回头催促着,几个人手脚都挺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把残破的石门,用各种石块给封好了,王海洋还在缝隙处填上了沙土。“好嘞!马上!”
张三好回过神也没敢声张,闷着头,就把一个一人多粗的树干,拖了回来,几个人合力,把树干斜顶在了垒好的石块之上。杨兆天踢了好几脚,还挺结实,这才放心的按着上山的路线,重新折返了回去,而此时的石室,从里面看被堵的是严严实实,只是微微的透过去,几道细小的光线。往山下走的时候,天已经漆黑一片了,四个人一人做了一个火把,连夜奔袭着,回想起蚂洞的蚂蚁大战,蛇坡的群蛇齐鸣,万木林中令人产生幻觉的蜘蛛,雾岭让人痛哭流涕的迷雾,这一路有惊却也无险,当然是因为有黄叔的舍己救人,不但阻止了鬼子,还保下了众人的性命,如果没有黄叔吸引鬼子的注意力,消耗着他们,那恐怕这几个人,在被发现的同时,也就被打成筛子了。杨兆天一路都在心思,如何去寻找被鬼子抓走的妹妹,杜少明在思考自己的路在哪?又该怎么去找,王海洋则迫不及待的想回去告诉爷爷,这一路上的所有经过,以此证明自己长大成人了。而张三好就比较尴尬,一直攥着兜里的金条,反复的琢磨来琢磨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如果说出来的话,那嘲讽的画面,雨点般的拳脚,在脑海里一帧一帧的闪过,可不说出来,心里着实是忐忑不安,脑海里就像有两个人在打架,一直也没分出个胜负。四个人,一路上可谓是心事重重,也就没怎么说话,都是马不停蹄的朝着山下赶去,快到雾岭墓地群的时候,太阳已经从东边,缓缓升起了。嗖的一支箭,定在了他们的面前,几个人本来已经完全松懈掉的神经,又再次崩了起来。“咱们跟他们拼了,上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嘶吼着。紧接着,就看一群手持锄头,镰刀,镐把子的老人,从两边围了上来。几个人定睛一看,领头的正是王爷爷,身后的众人,都是从鬼子手下,逃过一劫的村里老人,射箭的老人,还在吃力的拉着弓,朝他们瞄准着。“爷爷,是我们,是我们回来了。”
王海洋抢上前去大声呼喊着。王爷爷听到孙子的声音,当时就哭了出来,带着哭腔的喊道:“是海洋小天他们回来了,老刘,快把弓放下。”
王爷爷仔细端详了几个人,身上都是血迹斑斑,尤其是杨兆天的脑袋,被绑的像个血葫芦一样,不由得叹了一口长气,抹着眼泪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其他人也都是眼角泛着泪花,查看着几个人身上的伤势。“我们把杨奶奶和杜老爷都埋在那边了,你们~快去看看吧。”
王爷爷拍了拍杜少明说道。杨兆天和杜少明闻言,赶紧朝着他说的方向,跑了过去,两人分别跪在了土包面前。“奶奶俺给您报仇了,鬼子都被我们杀了,您可以安歇了,一定要保佑俺快点找到小红,到时候,俺带着她,再来给您磕头。”
杨兆天说着说着,就已经是泣不成声了。杜少明虽然眼睛也湿润了,但情绪却控制的很好,只用着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爷爷,仇我们报了,我没有丢杜家守陵人的脸,我一定会谨听,你们从小到大的教诲,去找一条属于我自己的路!”
说完,重重的在坟前磕了一个响头。“小天,小天!”
张三好刚心思在自家坟前,跟父母探讨一下金条的事情,就看见那边,杨兆天一头扎在了土包上,一动不动了,他连忙跑了过去。众人帮着把杨兆天,扶在了张三好的背上。“先背回庭院再说,看我这老糊涂,你们一定都是累坏了。”
王爷爷指挥着众人,先前看到四人平安归来,他这一颗悬在半空的心,才得以放下,又在几人的只言片语中猜到,他们不但阻止了鬼子,还守住了陵墓,不难想象几个年轻人,一路上肯定经历了不少凶险,其实在老人的心里,这几个年轻人的安危,早已经超过了所谓守陵人的信念,村里的老人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开过几次会,大家一致决定,守陵人的责任,就到他们这一辈为止,不再继续传承,这也是从小到大,瞒着他们的原因,与其说隐瞒,更多的是对他们的一种保护。杜家是个特例,虽然把一切都传承给了杜少明,但庭院的两位老人,更多的是告诉他,自己的路,该如何选择。村里的老人之所以集合在雾岭的墓地群,就是想,如果最后下山的是鬼子,那四个年轻人,肯定是凶多吉少了,所以大伙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在这里守候了两天两夜,没想到他们,居然奇迹般的出来了,老刘头那一箭是看到人影闪动,老眼昏花的看不清,加上一紧张,手跟着一抖,险些射中了自己人,过后很是羞愧的夹在众人当中,始终是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