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不说话呢,平时,你对其他人也是像对我这样吗?”
看着那张既无比熟悉而又非常陌生的脸庞,聂菁菁的口中缓缓地问道。听上去,聂菁菁对澜沧所问的内容,更像是在对着头上的空气询问一般。从澜沧与自己的林秘书的相处之中,便可以窥探出许多的原因的。一个和自己每天以一种近乎亲密的关系相处的秘书,直到昨天,才邀请对方去一起吃饭。那颗不能轻易被触碰的心灵,里面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状态呢?如果并非澜沧自身所产生的想要去故意隔离外界事物的想法的话,那么究竟是因为什么呢?昨天,聂菁菁睡得很早,在不能够用酒精来麻醉自己之后,她就睡得很早了。因而,在将澜沧抬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的时候,她的精神状态还能够保持在一个比较清楚的地步,或者说是一个可以维持清晰状态直到天亮的情形。“你这是何苦呢,我的澜沧。”
滴滴答答的钟表声音缓缓地回响在聂菁菁的房间之内,这个不小的空间之内,宛如一幅肃静的行宗教礼仪的画面般地,不能被允许打扰到“上帝”的临近。没有多少光亮的月光一直倾泻在了偌大的落地窗的窗檐之上,将那高级的材质变得似乎是非常的平易近人,让人有一种想要去坐到上面欣赏窗外的夜色的欲望。宽大的白色床上,澜沧的脸庞上,更多的是一股深深的憔悴的神情,看上去,他在白天好像经历了一系列让自己心烦意乱的事情。可是,澜沧上午的表现是非常正常的,而且一上午,他都只是在处理一些不太重要的事务,这也是因为这段时间,方氏集团是风平浪静的。在那下午,短短的一个睡梦之中,澜沧到底在梦境之中经历了什么呢,是美好,还是悲伤,抑或是烦恼呢?唯一可以知道的是,澜沧在睡醒之后,是显露出一副精神饱满的模样的。从这一点来看,或许是他暂时忘记了梦境给自己带来的“痛苦”。而在之后的某一个时刻,某些因素又使他记起来了。在大半夜的时候还未睡去,通常是聂菁菁所经历的。从前,她几乎每天在深夜端着一杯酒,坐在自己房间里面那偌大的落地窗上面,看着窗外的景色,心中浮现出种种的往事。不经意间,聂菁菁往窗外看去,浮现在她的眼帘之中的是那灰暗无比的夜空,从上面看不到任何的可以归到希望那一列之中的事物。在这片天空的那一边,公寓区之内,林秘书正独自坐在客厅里面的沙发上,一个人喝着红酒,看着电视里面那些无聊的肥皂剧。明天是周末,因而即使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的光景,林秘书仍然没有去睡觉的欲望。再加上洗了一个热水澡的缘故,本来是决定洗完澡之后回房睡觉,现在却毫无睡意了。这两个因素加在一起,使林秘书彻底没有了去睡觉的想法。不知道自己该待到什么时候,只清楚,这样无谓的呆坐其实也是度过这顿无聊的时间的一种办法。客厅里面灯光看上去显得有些柔暗,这是林秘书将灯光调暗了的缘故。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从摆在墙壁上的电视里面散发出来的光芒,在客厅里面显得十分的明亮。在这股明亮甚至是有些刺眼的光芒之前,是迎面而来的林秘书那股空洞无比的目光。两种光芒交织在一起,呈现出一副奇异的景象。电视里面,或多或少的角色在上演着对于那些中年妇女来说十分催泪的故事。这种对于林秘书来丝毫不能引起自己观看下去的兴趣的故事,她却迟迟没有换台的欲望。也许,林秘书看的不是电视机里面的人物与故事,她看的,是一种叫孤单的东西。孤单在看着她,她也在看着孤单。林秘书拥有颀长的身躯,她侧身坐在不是很宽大的沙发里面,右手握着遥控器,而左手端着那杯她过了很久才会喝上一口的红酒。看着看着,不知道是为什么,从眼角忽然冒出一颗晶莹无比的泪珠,这颗泪珠是属于坐在沙发上不怎么动弹的林秘书的。仿佛是一发不可收拾般,大颗大颗的眼泪紧接着从林秘书的眼中滚滚地往外流了出来。在电视机散发出来的强烈光芒的照耀下,她的泪珠变得十分的模糊不堪。“我为什么会哭呢,从前的我,根本不是一个爱哭的人,这是为什么呢?”
不一会儿,林秘书的脸上,本来毫无生气的神情,变得有些狰狞,这种狰狞之中隐藏着深深的悲伤。林秘书的脸庞,竟然让人产生了一种想要去关怀她的欲望。只不过,一直以来,她都只是一个人,没有伴侣,更没有情人。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在一起的人很多,孤单的人却更多。可以聊的话题很多,谈不拢的事情却更繁杂。渐渐地,从胸腔,到声带,再喷薄而出,林秘书的哭声越来越大。到了最后,然而没有达到嚎啕大哭的程度。说白了,哭得那么狠,又有谁来关心,又会有怎样的结局呢?倏地,林秘书右手握住的遥控器掉落在了铺了毛毯的地板上面。她的身体不断地颤动着,看上去,仿佛是一个慢慢发动起来运转的机器一样。一边哭着,林秘书一边将左手拿着的酒杯中的红酒递送到自己的口中,紧接着,那些深色液体一股脑地被灌到了她的喉咙里面。眼泪和酒精,常常是一对关系很好的朋友,很多时候,它们是相辅相成的。人在伤心的时候时常会流眼泪,而这个时候,他们其中的很多人会去寻找诸如酒精这样的东西去安慰自己。哭得越激烈,对于酒的需求也就越高。有时候甚至到达了一种骇人的境地,让其他人感到十分的不可理解,或者说是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当酒杯与牙齿发生碰撞的那一刻起,空气之中发出了一阵清脆可听见的声音,渐渐地回响在空气之中,似乎在这无比沉闷的时刻,注入了一种与众不同的气息。而且,这种碰撞是断断续续的,林秘书的左手因为自己的哭泣而在递送酒杯的时候,显得不是那么的精准。可以看到的是,酒杯里面的深色液体,在一点一点地变少,不过这种速度是有些慢的。与其说林秘书在因为某件事情而哭,倒不如说,她只是单纯地想要将自己的眼泪逼出来而已。大哭一场,其实这对于许多人来说,是珍贵的。他们无法找到一个引发哭泣的“导火索”,在深夜,在受伤过后,或者是在梦中,想要去流眼泪。不知不觉地,窗外的天已经显露出了一丝朦胧的亮白,这预示着太阳已经从地平线以下开始升起来了。天空中,因为微弱的阳光的照射,靠近太阳的那些云朵,像是一个个没煎熟的鸡蛋一样,只有一边的“身体”显露出了金黄的色彩。反观另一边,还处在黑暗的状态。“滴,答,滴,答”钟表发出了低沉的呼吸声,像是刚刚睡醒一样,听上去宛如精神状态不佳的演奏家一般,没有什么生气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