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热的声音很轻,就如熟悉的老朋友之间相互问候一般。 但帕西和林凤隆从中听出了杀人的寒意和愤怒,那是爆发前的平静。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听到了多少? 帕西和林凤隆脑子里飞快地闪过这些念头,昂热的愤怒程度视谈话内容被听到多少而定。 可他们很快想到这是没有意义的。 林凤隆暴露的那一刻,他们和昂热之间就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本该死去的昂热故友,现在却和加图索家的人私下接触。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到早期狮心会的覆灭和加图索脱不开干系。 昂热穷尽一生向龙王复仇,那是因为他觉得龙王杀死了他的挚友,毁掉了他所拥有的美好的一切。 现在,在昂热的眼中,加图索家和龙王同罪了。 昂热已经是一只恶鬼了,要制服他! 只有这样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帕西和林凤隆不约而同地先发制人,朝昂热发起了进攻。 帕西掠来的身影掩映在猎刀“奥古斯都”如新月的寒光之中,林凤隆抽出一把古老的镀金手枪射击。 “看来我连质问你们的功夫都省了。”
昂热见两人主动出手,知道这两人心虚。 像是掉帧一般,昂热消失在原地。 帕西和林凤隆神色大变,下意识地寻找昂热身影。 一朵血花在林凤隆的身上绽放,昂热轻巧地用折刀划在林凤隆的肩膀上,将他的左臂剔了下来。 他的刀法精准得仿佛是一位解了几十年猪的屠户,分毫不差地将刀刃嵌入关节的缝隙里,没花多少力气就将皮肉连同肌腱一通切断。 鲜血狂涌,林凤隆的整条左臂砸在了地面上。 “你已经没有一颗狮子般的心了。你放弃了曾经的荣耀,成为了一只令人作呕的病猫,弱得我随手就可以碾死!”
昂热冷冷地说,伸出一只脚将林凤隆绊倒。 林凤隆踉跄倒地,面庞因疼痛而狰狞,冷汗涔涔。 还没等他发出痛苦的嘶叫声,昂热便抬起脚,跺在了他的背部。 脊椎发出了清脆的断裂声,林凤隆只感到一股剧痛传来,令他两眼发黑,随即失去了下半身的知觉。 这个过程是如此之快,以至于帕西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这样就不会给我造成麻烦了。一个会乱跑的家伙很碍事,不是吗?”
昂热收回脚,将脚上的血渍甩去。 帕西还处在前冲之中,正好对上了昂热缓缓转过来的那双鹰隼般的眼睛。 昂热那浓郁的杀气和傲视一切的得心应手,让帕西感到自己的心脏被一把攥住,脚步亦为之一滞。 他的身体在害怕,对昂热这个可怕的魔鬼感到害怕。 可他明明在把一切献给加图索家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将生命置之度外,再没有感到过害怕这种情绪。 他怎么可能害怕?这不合理。 帕西努力地说服着自己。 “到你了。”
昂热灵巧地挽了个刀花,声音幽幽。 …… 尼伯龙根是死人之国,夏弥的尼伯龙根也不例外,到处充斥着死气沉沉的寂静。 但现在,这股死寂变得愈加浓郁。 宛如浸透了水的月光从四面八方涌来,波光粼粼如月下海潮。 阴暗的尼伯龙根变得愈加昏沉,并伴随着空间的扭曲和混乱。 这是另一个尼伯龙根在入侵。 夏弥手握一把巨镰,亭亭净立。 巨镰比夏弥还高,握在手中,如高高的莲叶怀抱着莲藕。 “哒!”
马蹄声响起了,它便是这方世界里唯一的回响。 “哒!哒!”
马蹄声很慢,其间隔却又跟原子钟的秒钟一般精准。 来了吗? 夏弥朝着前方看去,地铁口的转角处显出了一道影子。 骑着战马、全身披挂,让人联想到中世纪西欧的重骑兵。 终于,影子的主人走了出来,像是从屏风后款款走出的女子般轻缓优雅。 金属的面具,灼人的独眼,蓝色的鹤氅,包裹全身的裹尸布。 手上是一杆枪,外形似折下的树枝,枪身的弧线优美如夏日夜幕中划过的流星。 八足的骏马打着响鼻,喷出一缕缕的电屑。 奥丁,北欧神话之中的神王。 骏马驻足,奥丁用祂的独眼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夏弥。 躁动的世界在这一刻终于安静了下来,尼伯龙根的入侵完成了。 “让神话之战来到现实吧!”
奥丁微微张开手。 夏弥亮起黄金瞳,尼伯龙根之中刮起了恐怖的元素乱流。 地水火风,在纠缠着发出怒吼! 言灵·不朽!(身体强化与力量增幅) 言灵·王权!(重力控制) 言灵·米诺陶洛斯!(扭曲空间,形成迷宫,困住敌人,使敌人无法逃脱所在空间) 言灵·圣裁!(必中效果) 言灵·鬼胜!(无视痛觉) 言灵·青铜御座!(身体强化) 言灵·往生!(如往生转世般的恢复效果) 言灵·时间零!(加速) …… 她在一瞬间将自己所能使用的增幅类言灵全部使出,并几乎在一瞬间抽干了所有的元素。 身为龙王的她,不仅能使用大地与山之王一系的言灵,还可以使用其他龙王一脉的低序列言灵。(如风王之瞳) 没有任何的开战号令,轻灵如一只蜻蜓的夏弥和威严如战场王者的奥丁搏杀、切割,利爪、锐器交击,火花不断地在空中闪现,密集得像这如今临近除夕夜的烟火。 元素以两道身影为中心,形成了吞没、撕裂一切的深渊漩涡,一切进入其中的生灵都将被绞灭为尘埃。 坚固到能防核的地铁站顶被掀开,露出了上方灰蒙蒙的尼伯龙根天空,墙壁满目疮痍,碎块纷飞,地面被犁出一道道深而长的沟壑,似大地的伤疤。 两处尼伯龙根的融合加固了这处世界,不然这种可怕的战斗将毁灭整个BJ城区。 轰!核爆般的巨响鸣起。 一道身影被轰入了地下,砸出了一个巨坑,扬起的尘埃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蘑菇云。 耶梦加得背后张开了龙翼,凌空而立,俯视下方的巨坑。 她的额角是两只晶状龙角,身后有一条细长柔软的长尾。 四肢已经变成了狰狞的龙爪,握着一颗尚在跳动着的心脏。 那是她以野兽般暴力的手段,从八足骏马斯莱普尼尔的身上硬生生掏出来的。 原本的巨镰此时已经消失,在战斗中化为了碎末。 耶梦加得手收拢,跳动的心脏化作碎肉和血液溅射。 在刚刚的战斗中,她占据了上风。 晦涩尊严的龙文在这时突然响起,自下方的尘雾笼罩的巨坑中传来。 她一咬牙,瞳孔震颤了起来。 心脏……被锁定了!无法挣脱! 一点光流从下方爆射而来,直指她的心脏。 那是……昆古尼尔! 时间在这时陷入了静止,狂暴的元素乱流一动不动。 她的身后,响起了轻轻的拍打声。 似乎有风在吹动着大氅,猎猎作响。 苍白的头发飞舞,奥丁如幽灵般出现在耶梦加得的身后。 淡淡的能量拢住了她,耶梦加得感到身体在迅速地变得腐朽,如被锈蚀的机器一般无法动弹。 言灵·犹大!取名自背叛耶稣并导致耶稣在十字架上被钉死的叛徒。 这时,奥丁伸出了一根食指,指向了耶梦加得的后背。 忽然,清风扰动了空间,泛起了涟漪。 魏宇半透明的身影从耶梦加得的眉心投射而出,渐渐由虚化实。 他一直藏在夏弥的潜意识中,伺机而动。 看着奥丁,他笑了笑,打了一个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