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谎言其实已经无法让人信服了,可是宣萱还是点点头,她依偎在贺逸怀里,说:“……我想起来了……我想起了我们以前的事情,你和我……还有那些零零碎碎的事情……我全都想起来了……”她抓住贺逸的手:“……我们以前太傻了,是不是?无谓的吵闹与误会……太傻了……”有泪从她眼角滑下来,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们还要在一起,不要再争吵和分散……做一对平常的小夫妻……过完一辈子……”贺逸吻着她的头发,眼泪模糊了双眼,他点头说:“好……你说的都好。”
他感受到握着他手的那只手没有了力气,慢慢地滑落,怀里的人也闭上了双眼。他抱着她躺在地上,说:“那我们就说好了……下辈子还要在一起。”
他的意识也开始涣散。“可别闹脾气,不认我了……”空间归于寂静,大火吞噬着一切,吞噬着所有的别离与约定,也吞噬着曾经的误会与埋怨。那些刻骨铭心的过往,似乎从来不曾发生。就在大家都束手无策时,几道水柱直直地喷向宣萱与和贺逸所处的房间,门外齐沫在不停敲打着房门,贺逸这才如梦初醒般抱起宣萱冲出了火场。贺逸身上的西装已经被烧出无数的小窟窿,右腿小腿处被严重烧伤,露出了皮肉,可他丝毫不觉得疼。他紧紧搂着怀里的宣萱,呼唤她的名字,希望她能回应他。宣萱的手低垂着,整张脸惨白得毫无血色,失去了生命的气息。不远处被保镖们围住的洛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吩咐楚曦去看看。楚曦刚从花坛中央跑回来,见洛辰脸色阴沉,便知道他在担忧什么,急匆匆地走过去。“贺先生,请让我先看看小姐的伤。”
楚曦已经易容,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贺逸听见声音抬头,怀疑地目光打量着她。“贺先生,这是别墅里一直照顾小姐的医生,为了方便,才打扮成女佣的。”
洛家管家出声提醒。“是这样吗?”
贺逸偏头问着旁边的齐沫,手下把宣萱搂的更紧。“我好像听过,但不确定是不是她。”
齐沫支支吾吾,看着楚曦的眼光中也带上了审视。“不劳烦洛家了,我把宣萱带回齐家医治。”
贺逸冷哼一声,表示不肯相信洛家的治安。“贺先生,当务之急,是要先确认小姐是否脱离危险。我怕时间久了,小姐会有生命危险。您这样搬来搬去的,舟车劳顿,对小姐如今的身体也不太好。”
楚曦再次恳请。“逸哥!她说得对,我看嫂子现在精神不济,万一真有个好歹?”
齐沫没办法,出声劝说。“好。”
贺逸担忧地把宣萱抱到客房,无奈地退出房门。贺逸看到凑近的洛辰,忍不住嘲讽道:“我当你有多爱宣萱,原来不过是你和我争抢的筹码?”
“……”洛辰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只专注于客房中的情况。他很害怕,很害怕宣萱会记起所有,然后又将他挡在心墙之外。他偷走了她许多时光,本该满足,可人都是贪心的,他并不想就此放过她。“……刚才,宣萱亲口对我说,她记起了我,还想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做我贺逸的妻子。”
贺逸故作挑衅,却是真的激起了洛辰心底的杀意。这么幼稚的逸哥,果然受刺激不浅啊,齐沫在一旁咂嘴感叹,靠在齐祁怀里偷笑。“这话你还是留着她清醒之后,再说吧,我会等她亲口说出口。”
洛辰表面不为所动,内心早已惊涛骇浪。难道说宣萱真的都想起来了吗?那她会不会……这么想着,洛辰又有些惧怕宣萱会醒来。直到楚曦从里头走了出来,轻轻对他摇了摇头,暗示他已经给宣萱检查过,没有清醒迹象。洛辰这下才真正放下心来。“她怎么样了?”
楚曦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贺逸擒住了手腕,冷冷的质问从他的薄唇中吐露而出,让她瞬间想起那日被他发现自己对他进行催眠的事。楚曦犹如坠落了冰窟,一直怔愣着,回不过神来。“问你话呢,你这人怎么回事?”
齐沫早在一边急的不行,偏这洛家就是不让她插手先给宣萱医治。现在萱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们也不知道。偏这女佣关键时刻还在发呆,不,应该是看着逸哥发花痴才对。“小姐已经脱离危险了,她只是有点虚脱,应该多休息会儿就没事了。”
易容过后的楚曦,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佣,长相平平,声音也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除了管家说她是萱萱一直带在身边的医生之外,还真是让人注意不到。“真的?”
贺逸欣喜若狂,马上他就能带她回家了。齐沫并不相信,还表示自己要亲自看看,楚曦请示过洛辰之后,得到他的首肯,才将齐沫等人放进屋里。贺逸早已不顾形象,奔至宣萱的床边,一手托起她的小手,细细抚摸。看向她的眼神既爱怜又温柔,这与平时的他判若两人。齐沫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挤开贺逸,来到床的另一边。三指并拢探向宣萱手腕,仔细感受着她的脉息,半晌过后,齐沫放心地收回手,对贺逸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就转身出去了。留给二人独处空间,贺逸将心中对宣萱的思念和深爱,轻轻说出。他不知道宣萱能否听见,只是她刚才在火场中说过记得他的话,让他到现在还兴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宣萱,精神世界里并不如她的身体反应一样平静。这是哪?我是谁?宣萱感觉到自己走在一片茫茫的白雾中,这种感觉很奇妙,很孤独。有一道温柔的细细的女性声音在她耳边响着,她不管怎么努力,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你是谁?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宣萱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压根说不出话来,这一切只是自己的心的声音。“你叫宣萱,不是孤儿,不是洛家的养女,你是妈妈的女儿……”那道声音逐渐清晰,撞到心灵的那一刻,她知道这个女人没有说话,她就是她的妈妈。可是她看不到她的脸,那种心中强烈的肯定仿佛就要把她吞噬殆尽。妈妈在哪?是在给她托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