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能说些什么,就只能安静的站着。陆长铭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竟然直接从天亮站到了天黑,然后他才挪动了自己的脚步,看了一旁的阿四一眼:“一直以来,你跟在我身边都很忠心。但从现在开始,我大概也不需要什么……助理了。你可以给自己找下家了。”
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陆长铭将自己放在桌面上的钱包捡了起来,然后从里面掏出了一张卡,他将这张卡递到了阿四的面前:“这张卡,是我一早就准备好的,是打算送给你的新婚礼物。虽然你现在还没找到想要结婚的对象,你就当作是我提前把心意送达了吧。”
“陆董,您这是……要赶阿四走了?”
阿四并没有伸手去接那张卡。“陆董?很快,我就什么都不是了。这里的一切,对于我来说,终究是黄粱一梦啊。原来,人真的不该去奢求太多不属于自己的……你看,我费尽心思让自己坐到了这个位置,最后不还得将这个位置拱手让出吗?”
陆长铭就算不甘心,却没办法不认命。他知道,陆旭泽手里握着的那份遗嘱才是真正具有法律效力的,而且公司的这群股东,也许也都是早知道内情的。只不过是在配合陆旭泽演戏罢了。所以,陆旭泽让他滚出公司,真的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墙倒众人推,也许别人在这种时候,都会恨不得马上跟您撇清关系。但阿四的这条命都是您救回来的,所以阿四没打算离开您。再说了,乔小姐的葬礼不也还没办吗?我在这种时候怎么能走呢?”
阿四的态度已经表达的非常明确了。“没想到……到最后,还愿意留在我身边的,是你。”
陆长铭将那张卡塞到了阿四的手里。“陆董,这张卡我不能要,我……”阿四想将这张卡推回去。却被陆长铭很强硬的抓住了手:“如果你还想继续留在我身边帮我做事,这张卡你就必须拿着。我这个当老板的没有大本事,能给你的也就只有这些了……”看到陆长铭眼底的失落跟疼痛,阿四的心里特别的难受。虽然有的时候,他也会觉得陆长铭的手段有点狠辣,但他却理解陆长铭的心情。那种生活在最底层,并且被人一种瞧不起的感觉,又岂是那些从小生活的无忧无虑的人能理解的?陆旭泽的办事速度很快,法院的人果然如期到了,陆长铭彻夜未眠,就坐在办公室内等着,然后特别配合的完成了公司的交接,在整个过程中,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配合。在他走出陆氏集团大厦的时候,他马上就被记者给包围了。“陆先生,请问您之所以能当上陆氏集团的董事长,是因为那纸完全造假的遗嘱吗?”
“陆先生,关于您伪造遗嘱的事情是真的吗?您现在已经彻底从陆氏集团离职了,是吗?那么下任董事长真的是外界所传的,您同父异母的哥哥,陆旭泽吗?”
“听说您为了当上陆氏集团董事长,甚至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做了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而陆旭泽先生出于自家人的情谊,不予追究,这也是真的吗?”
“陆先生,麻烦您针对本次的事件简单的说两句,行吗?大众都很关心这件事背后的真相……”记者们在陆长铭的四周不停的移动着,问题一个接一个的丢了出来,似乎是非要从陆长铭的口中挖到什么,才会罢休。在这种时候,仍旧愿意守在陆长铭身边的,也就只有阿四了。他帮陆长铭将这群烦人的记者给拦住:“请各位不要再问了!这些事情是陆家的私事,陆先生有权利保持沉默!请大家不要再拥挤了!”
陆长铭自始至终神色从容,就好像根本没听到这群记者的问题一般,犹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的来到了他的车辆旁。直到上了车,才将那一片的喧闹阻隔在车外。阿四轻叹了口气:“这群记者真的是无处不在!稍微发生点什么事,他们就要来凑热闹!”
陆长铭的视线越过这群仍旧不死心的围在车外的记者,看向了不远处的那栋大楼。他的前半生,一直都将陆氏集团当作他的梦想,他也一直在为之努力着,那会儿的他有目标,还有家人。但现在……他失去了一切,没有梦想,没有家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还能做些什么。似乎所有的斗志,在顷刻之间都被消磨掉了,他已经……没办法再东山再起了。就算东山再起,就算坐拥一切,那又如何?他的身边,连一个能陪他共同享受这一切的人都没有……说起来,这是何等的凄惨啊。阿四看到陆长铭在盯着那栋大厦发呆,所以他也就没有马上发动车辆离开,而是坐在那儿安静的等着陆长铭发话。过了好一会儿,陆长铭才略微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开车吧。”
“去哪儿?回家吗?”
家……他还有家吗?那个空荡荡的住处,现在还能被称为家吗?陆长铭最后还是没有回到那个住处,而是让阿四开着车带着他在这座城市漫无目的的闲逛,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一般,整幅躯壳都是空的,整个人的灵魂也是空的。“停车。”
在经过某座商场前的时候,陆长铭突然开口让阿四停了车。商场边上的那个巨大的LED屏幕上,正在播放着一段某慈善晚会的现场直播录像,这场慈善晚会富商云集,所邀请的都是本座城市的成功商人,镜头停留在席夜霖跟鹿小眠的身上。他一直都不想输给席夜霖,但看看如今他跟席夜霖的处境对比……人家优雅高贵的出席这种高档场合,而他却落了个一无所有的下场。再看看站在席夜霖身侧的鹿小眠,打扮的精致优雅,嘴角带着得体温婉的笑容。两个人这么一看,还真的是无比的恩爱跟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