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的唐纤最麻烦,比闹着要吃零食的妮妮还难搞定。毕竟明夜白一沉下脸,小丫头就会自觉闭嘴。唐纤却不会被他吓住。不仅如此,她喝醉以后最喜欢胡搅蛮缠,和他顶嘴。“好了,到家,下车。”
“不要。”
他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一路上她说了无数个“不要、不行、就不!”
仿佛平日被压抑的逆反心理,都在喝了酒以后爆发。明夜白懒得和她废话,将她拉到怀里,直接把她抱了出去。好不容易把她弄进卧室,想把她放下,这家伙却迷迷糊糊学着八爪鱼,两腿圈在他腰上,双臂抱着他脖子,不住哼唧。“不行,要掉下去了,好可怕!不要,不要把我扔下去!”
她越说情绪越激动,最后甚至吓哭了。明夜白不得不把她抱紧,拍着她的背安抚,“不把你扔下去,我只是想让你躺下睡觉。”
唐纤用袖子擦了擦眼,扶着他的肩膀直起身子,捧起明夜白的脸,认真的看着他。“你不是杀手……你是明夜白。”
她一字一句说出这句话。明夜白叹了口气,“对,是我,明夜白。”
她抽噎着,左顾右盼,惊恐地问他:“杀手呢?你把他们赶跑了吗?”
男人幽潭般的凤目微微眯起。杀手?她这番惊恐,难道是因为曾经有过被追杀的经历?心底一动,一些埋藏许久的往事沉渣泛起。他抚着她的后背,“没事了,杀手已经被我赶跑了。”
“唔,谢谢你。”
她终于放松下来。明夜白把她放到床上,接过女佣递来的热毛巾,给她擦了把脸。“主人,给音音小姐喝点解酒药吧。”
卢管家端着托盘进来。汤药的味道不太好,搭配了一些甜丝丝的黑加仑。明夜白哄着她喝了汤药,看她巴掌大的小脸皱成包子,平日那股横行霸道的劲儿都被挤走,满脸写着一个“惨”字。他不禁泻出一丝笑声。这一笑,引得几个女佣瞪圆了眼,就连荣辱不惊的卢琛也挑了下眉。唐纤耳朵很尖,听见他的笑,一边撇嘴一边问,“你笑什么?你看我吃苦,觉得很搞笑?”
明夜白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捏了只黑加仑放到她嘴边,“被害妄想症这么严重?吃了这个就不苦了。”
唐纤撅起嘴,“我在生气,要你喂我。”
明夜白听她胡搅蛮缠,“这不是正在喂你?”
唐纤抱着胳膊,仰着头瞪他。“喂我,用嘴!”
房间里伺候的女佣倒吸一口气,惊得合不拢嘴!这时候是该喊“好甜!”
还是该喊“好可怕!”
“强势求宠”的互动在一般情侣之间肯定是超甜蜜的剧情,但他们家主人……这可是曾经扔出去过当红女星的超级直男!凭本事单身的无情机器人!他的字典里没有怜香惜玉!没有罗曼蒂克!没有甜蜜情趣!他就是个……“你们都出去。”
明夜白冷漠道。呃……正在抱怨主人“直男癌”的女佣们一低头,急匆匆退出房间。主人这是要用嘴喂?还是要用嘴训?不管是哪条,她们是看不成好戏了。卢琛最后一个退出,关门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唐纤。她的确和以前见过的女人们,完全不一样。房门落锁,明夜白拿着那颗果实,心情无比复杂。“喂我呀!”
唐纤还梗着脖子求喂。明夜白盯着她,心头又出现那种异常的感觉。这一次,涩痛更甚,令他难以克制。“这可是你自找的。”
白玉般的手指将黑亮的果实放在唇中。他有张倾倒世人的容颜,精致得不似人间。天神般的美颜接近,淡色薄唇衬着那颗黑色浆果。他的面容如此平静,可他在做的事又如此诱惑。两种极端的情绪融合在他身上,却没有丝毫突兀。唐纤含住了甜蜜的果子,明夜白的舌尖微微一顶,果实滚入唐纤口中。黑加仑的甜味随着果皮的破裂蔓延,贴在一起的唇不自觉地吸得更紧。明夜白也尝到了浆果的甜蜜。唐纤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她不该贪恋明夜白的温柔,假公济私、趁火打劫、装疯卖傻……反正诸如此类表里不一的词语,都可以往她身上套……她放纵自己,做一件大错特错的事情,并把一切责任推卸给酒精作祟。明夜白的气息很干净,他分明站在世界的顶端,却如少年般清澈动人。她配不上他……明夜白放在她脸上的手感到了一丝湿意。他停下了动作,退开一些,唐纤闭着眼,温柔的睫线红着,眼尾涌出温热的泪。“音音,怎么了?”
明夜白轻声唤她。唐纤吸了吸鼻子,他磁性的嗓音让她心塞不已。她不停地警告自己,别跨过那条线,他们只是契约关系,可是脑子根本不受控制,满是他美好的模样。“我、我有点不舒服……可能是喝多了,难受。”
她心里很憋屈,恨自己年少无知,没有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留给这个值得的人。大手摸了摸她的发顶,“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她点点头,躺进被子里,背对着他,蜷缩成一小团。明夜白站在她床边,等了阵,才响起他离开的声音。唐纤把被子拉过头顶,在被子里默默抽泣。她不可以对明夜白动心,爱上得不到的人,会比爱过一个人渣还痛苦。人渣会让她清醒,美好明夜白却会让她沉沦。走廊对面的房间。明夜白站在浴室,冷水冲刷着他的身体,他洗了个冷水澡,让自己躁动的情绪冷静下来。许久,水声停止。纤长的身体挎着条浴巾,走到镜子前。滴落的水珠顺着他的腹肌滑到人鱼线,最终落入浴巾里。这具身体远比穿着衣服时令人畏惧,鼓胀的肌肉蕴藏着随时爆发的力量。他盯着镜子里的人,侧过身。一条狰狞的疤痕贯穿了他的后背,从肩胛骨直到腰际。“你是个罪人。”
明夜白提醒镜子里的人,要他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他是不配得到幸福的罪人,他比谁都清楚,镜子里那个家伙,是个无比残虐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