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见唐纤这么激动,有些好奇她和彭文道的关系,又怕她冲动惹麻烦,连忙小跑两步,追上去挽住她胳膊。“小纤,你冷静啊,我虽不知道你和彭老爷子的关系,但你方才给他解围,已经很扎眼了,你可千万不能再搞出什么大动作,顾家人最爱讲个面子,心眼儿又小,就算你靠着眀氏这座大山,也别轻易招惹这些小人!”
唐纤脚步顿了顿,冷静下来后,认同邱映楣说的话。眀氏终究不是她家的,她几次三番狐假虎威,已经够给明夜白添麻烦了,这一次……她不能再动用明夜白的力量,给自己解决麻烦。想清楚问题后,唐纤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这一桌离主桌不远,唐纤竖着耳朵仔细听,能听到那边的人在聊什么。彭文道坐在一众老友中间,这些老面孔他都认得,都是当年还在做院长时的属下们。他生性秉直,工作时没铁面无私,很多弄虚作假的论文和实验,都被他叫停甚至处罚过。在场的人里,就有好几个,当年和他有旧怨。“呵呵,这不是老院长嘛!好久不见,有阵子没听到您的消息了,老院长最近在忙什么呀?”
不等彭文道回答,旁边有人一唱一和道:“老计,你看你,问的什么不上道的问题,老院长人家这是什么背景,忙的事儿你能看懂嘛?你又没个孙子那么大的儿子!”
桌上的人窃笑不止,彭文道对这老生常谈的谣言早已经麻木了。顾书洪轻蔑地瞥了眼坐在下席的老头子,年轻时,每一次会议,每一次酒席,都是彭文道坐上席,他顾书洪坐下席。如今时移世易,当年不可一世的彭院长,也只有坐在下席仰望他的份儿了!顾书洪轻咳一声,席间顿时安静。这些年顾书洪官场得意,如今混到副院长还不算完,有消息他要被提拔到校长,并且还会担任几个跨国基金会的顾问。桌上的人有老有小,都仰赖顾书洪才能平步青云,自然对他毕恭毕敬。“难得今日老友相聚,别提那些煞风景的事。”
顾书洪傲然道。下席几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小领导连忙赔笑,“就是就是,今天是喜庆日子,少提那些腌臜事。”
席间有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名唤方钱,是顾书洪的马屁精,平日里没什么学术本领,胜在会给领导拍马屁,品味了一下桌上的气氛,知道这个彭文道不请自来,顾院长很不待见他,是今晚“软柿子”。方钱贼眉鼠眼地转了转眼珠,端起酒杯拍马屁道:“顾院长~今日是您七十寿辰,人道是,人生七十古来稀,但您这精气神,甚至学术实力,却都比咱们年轻人还要充沛,我作为学校的年轻老师代表,敬你一杯,以表我们年轻教师,对您的崇拜和敬仰!”
方钱喝完酒,提议道:“今晚大家的寿礼还没给顾院长过目吧?我作为晚辈,先来献丑!”
方钱给远处几个同伴使了眼色,那几人抬着个被红布盖着的巨物出现。这动静,引得不少人观望。教研主任笑问:“方钱,你这弄得什么东西!好大的排场!”
“是一点小小心意,这物件旁人看不懂,但顾院长一定喜欢!”
说罢,东西已经放在近处,方钱一拉红绸,下面露出的东西引来一片惊叹!“这是……屏风?”
顾书洪没看出什么门道,只觉得一般。方钱道:“顾院长,这是屏风没错,但它不仅仅是个屏风,您看上面的字画!”
众人顺着方钱的手指,读出屏风上的贺词。“高风亮节、桃李满园、两袖清风、德高望重……”原来这屏风十二扇,每一扇上面都写满了对顾书洪的赞美。“不错不错!的确适合咱们顾院长,一字一句,都是咱们顾院长的真实写照啊!”
“没错,尤其这些年,顾院长即使做了领导,也还是保持高洁的品性,家庭美满,不像有些领导,被权色冲昏头脑,晚节不保,晚景凄凉啊!”
方钱说得声情并茂,在场不少人都听出他指桑骂槐,在挤兑彭文道。有人小声议论:“这个老彭,不是已经和老婆离婚了吗?而且当年人家顾院长提干,他第一个反对,说人家资历不够。按理说他和人家顾家,又不是亲家了,来这儿自取其辱干嘛?”
彭文道定定坐着,被人戳着脊梁骨。他几次想走,又几次因为挂念福利院的孩子们无处落脚,忍着羞辱坐在座位上。“年轻人们的礼物看过了,来看看咱们的礼物!”
一个中年人站起身,叫人把礼物送上来给顾书洪过目。因为方才的屏风太惹眼,人们都注意到这里开始献礼,聚集拍照的人越来越多。主桌上的一圈人很快都送过了礼物,方钱看过一圈,故意拔高声音问:“咱们这桌,应该都献过寿礼了吧?我看人家顾少的商圈大佬等着献礼呢,要是没有落下的,咱们把礼物搬走给人家腾地方吧。”
一个地中海头的中年男子故意说:“我点点,这一桌12个客人,就应该有12个礼物,咦?怎么少一个?”
“不会吧?少一个?”
“少谁了?我看看。”
桌上的人自动全都站到堆积的寿礼边,桌上就剩下上座的顾书洪和下座的彭文道。彭文道面红耳赤,他不是没带寿礼,而是……实在拿不出手。福利院已经把他为数不多的存款花完了,没钱再准备奢华礼物。所以他只能从自己珍藏的书本里,带了一套古籍。在这些金光闪闪的礼物面前,他那东西,根本就是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