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柱香, 陈兴川从没觉得这么漫长。 “我也是,真的很累,师兄。”
林双也如此说,并且尊重地走过去, 向倒下的他伸出友谊的小手。 “陈师兄你是个很好的练剑对手。”
“……” 陈兴川沉默。 是那种她一边给他塞药, 一边给他喂三万剑的练剑对手吗? 内门弟子, 虽然十年一次镇川, 但他们平日比斗,却有不少。 胜负,乃修炼常事。 但败成他这样, 真的不多。 还要对手边打, 边救他,这就没听过。 陈兴川拿剑的手都在抖。 他本以为师弟陈晟输给她, 已经是丢陈姓一脉的脸了。 没想到, 跟他今日这场比……根本不算什么! “师妹, 我之前有说。”
陈兴川踉跄站起, 捂着心口, 望向面前脸蛋通红、浑身灵气恰巧全耗尽的明艳女子。 “若是我输给你,这内门我不待也罢。”
林双企图给自己手臂疲惫经脉按摩的动作一滞。 【???】 【……不是吧?】 【救——大命——】 【有没有陈家的啊, 快来, 你家四阶的师弟没了。】 【没眼看了。】 【干得好, 陈兴川师弟,打不过就加入!我服了!】 【……】 陈兴川面色凝重, 却又目露悲哀,朝林双身后的高空扫了一眼。 三座擂台并布, 周围海阔天空。 他注视着远方高空, 目光透过这天际, 似乎看到正观看投影画面的众位师兄师姐。 他目光微缩,低下头,“师妹,我遵守自己的诺言。”
这内门……他已经待不下去了。 内门大半师兄师姐,全在观看! 他败成这样,以后出洞府,必定被指指点点。 不离开,迟早要生出心魔! 唯有突破更高层次,他才有脸重回内门。 陈兴川望向林双‘你没事吧’的眼神,嘴角抽搐,“师妹,你何时回外门,我也一起随你去。”
林双退后一步。 糟糕。 她又触发额外事件了。 “那你要提前与徐瑞师兄说,他是我们外门管事。”
“你若要去,徐瑞师兄不一定会收。”
陈兴川:“??”
林双摊手,“你可能要先准备点给他的礼物,哄他高兴。”
【???外门这么嚣张嘛!】 【百年来只听说外门进内门要考核,从不知道这内门凝元跑到外门,还要送礼才能进啊!】 【这个外门徐瑞,是不是太可恶了!】 【哎呀师兄师姐,你们进内门太久了,不认识徐瑞吧?他与我们内门如今的管事徐祥乃是双生子。】 【啊徐祥啊?】 果然,林双朝陈兴川勾手,给他看外门的弟子名录清单。 “今年包含病假、养老的,外门总共两万一千零二名弟子。”
“乃是双数。”
陈兴川嘴角一抽,联想到某种可能。 果然低头,就见林双同情地耸肩,“没错,他跟你们内门管事师兄一样,但他喜欢双数。”
“!”
【!这!】 【喜欢双数,那陈兴川去了,外门就变成了单数弟子,哈哈哈!】 林双摇头。 这是要逼死徐瑞师兄的节奏。 以后,外门一日日的数人、分配劳役、安排排名,都要看到一个大大的单数。 徐瑞师兄怎么吃得消? 林双看陈兴川的眼神就很微妙,“送的礼太小,可能会不管用。”
陈兴川沉默。 那怎么办?进不去外门了? 等下! 他堂堂一个凝元四层,为什么在思考这个问题!? 外门一群化气,还要拒绝他一个凝元? 这合理嘛? 能修炼到凝元四阶的内门弟子,也算是有些悟性、心性,不会轻易因为一场大败而产生心魔。 但现在陈兴川觉得,再说下去,自己真要疯了。 陈兴川深深看了眼林双,“师妹,十年后,如果你能出现在东华境比斗的内门擂台上,我一定会观看。”
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她天赋异禀。 林.外门擂台比试在身.双:“……” 她转身就走。 她跟这个师兄脾性不合。 这人出口就咒她。 林双逃一样地跳下擂台,朝旁边两座看去。 皇甫渊与孟锱还在对战。 “师弟,你让我到现在——多谢了。”
皇甫渊咳咳咳,正手指捂着嘴角,鲜血从他修长的手指缝隙中滴落在地面。 “但你侮辱我师妹,我无法忍!”
对面弟子一脸懵逼,“等下,我什么时候侮辱过她?”
但皇甫渊仿若未闻,说话间,他一头黑发全部飘起,气势攀至与对方相比肩的凝元四层。 林双:“……” 还在演呢。 奥斯卡没有他,她不看。 她从芥子袋内拿出一袋花生米,就津津有味地扔到嘴里嚼了起来。 皇甫渊胸口起伏,宛若风箱。 咳出来的血流了半块青砖,脸色白得如同鬼魅。 但眼中发红。 “为了她,我不能再退!”
“不能让胜负之争,内门外门之争,全压在她一人弱小的肩膀上——!”
对面弟子张嘴,握着剑,看向他身后已经在吃花生米看戏的林双,以及一脸颓败的陈兴川身上。 他伸手,指了指后面。 但皇甫渊就是不回头看,他从唇边移开左手。 一瞬,召出芥子袋内的一柄双凤缠绕、通体玄金的长剑。 他五指按住剑柄,长长的剑尖,从青砖血迹中刺拉划过。 “我已有二十年未曾拔出我的本命剑。”
“今日——” “为了让师妹可以有败的机会——” 【醒醒,她已经赢了。】 【哎哎哎,这一队怎么看得我这么火大呢。】 “——师弟你受我一剑!”
擂台对面的弟子简直无语。 但顷刻,他表情凝固。 皇甫渊的剑气,搅动天地之力,一瞬将整座擂台的灵气禁锢! 他浑身竟不得动弹,且元神都克制不住地发抖。 怎么会? 怎么可能? 就算普通凝元四层都不可能做到这样地步! “!”
对面弟子本漫不经心,这下双目惶恐且不敢置信,望向面前卷起十丈的呼啸剑气。 脸色一片苍白。 皇甫渊刚仿佛奥斯卡用力过度的演技,瞬息从他此刻如同深渊的眼中消失。 墨黑中,溢出一丝猩红。 “此剑,名为断尾。”
他薄唇轻张。 “断尾求生。”
倏忽,对面弟子见到眼前剑,仿佛世界连同他,都被劈成两半! 一瞬血迹喷出,溅到皇甫渊闪过一丝殷红的眼中。 这是谁的血? 对战弟子茫然。 [云鹤失血量超八成!] [视为死亡,马上传送——] 镇川提示,只出现半截,就停顿。 一瞬,云鹤消失在原地。 根本没有如同道东、道西那般,还有五息倒数,让他们准备好灵石。 【!伤势太重了!】 【……此剑已有炼神之气。】 【对同门如此不手软……】 【他……好狠。】 林双的花生米都从手里掉落,滑进芥子袋内。 就见擂台上皇甫渊慢慢拖着长剑,在青砖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转身,那张沾满血的惨白俊容,从凤眼中流下血痕…… 脖颈处一圈雪白狐狸毛全都被血沾湿,往下流淌。 他朝她扯了下嘴角。 闭眼,噗通倒了下去! “靠!”
林双扔了花生米到也慌乱震撼的陈兴川手上,就疾行跳上擂台,将人抱住。 “师兄……” 她急急叫了声,看了眼陈兴川。 压低声音,低头往皇甫渊嘴里一把把地塞回春丹。 她发丝滑过他耳际,挡住她低声蠕动的嘴。 “师兄,可以了,你这戏演的过了。”
“可以睁眼了……想想怎么跟外边的长老交代……” 但皇甫渊眼睑在苍白脸庞落下一道阴影,半点都不动。 呼吸都轻不可闻。 喂下去的回春丹,是她三月的量,可他含着,面上都没恢复一丝血色。 林双怪异地摸上他冰冰凉凉的染血黏糊脉门,当场变脸。 丹田枯竭,拿剑的手臂经脉断裂成渣! 识海动荡不堪,神识撕裂。 这人每次是特么体验派啊,真拿命去演! 艹啊! “陈师兄,麻烦你跟孟师兄说一下,我们先出此层了。”
林双凝重,芥子袋内两道宽剑飞出。 “让他慢慢打。”
打什么? 陈兴川嘴角僵硬,看着她怀里的血人。 三战两胜。 孟锱已经不用比了。 但林双一瞬就抱着皇甫渊消失在擂台上。 陈兴川只能叹气,忧虑地行至旁侧擂台。 他也想去看师弟啊。 “啊啊啊啊啊!我不能输,我要赢……” 第三擂台,孟锱与对方浑身都是血。 陈兴川一眼就看出,孟锱处于下风,根本不敌。 两人都是凝元四层,可一个是四层巅峰,孟锱却是前几日刚突破到四层,境界还不稳。 更别说,孟锱得到地阶刀诀,还没几日,根本没掌握熟练。 两者之间的实力是实打实的差距。 陈兴川没看多久,孟锱就一退再退,已经退到了擂台边缘。 刀修刀不离手,但在他来之前,孟锱的刀早就掉落地上。 不敌! 再给他三炷香,也休想赢。 哎。 陈兴川叹息。 【我也想叹气,若是陈兴川刚才赢了,就是两局胜。可惜了。】 【哎幸好还能赢一场!】 【……急啥急啥,孟锱是咱们内门的人。】 【是啊,内门,也就跟她这外门一起了几日,结果突飞猛进,啪啪打这么多师兄的脸。】 【……】 【反正,赢一场总是好的。不仅陈兴川三人,镇川其他三千层以下弟子,未来都不至于产生心魔。】 心魔。 无论多努力、都无法战胜对方的阴影,很容易成为一生无法消退的修炼阻碍。 妖修还好,身体特殊,有很多方式祛除心魔。 譬如一些可变换性别的种族,重构身体,心灵随之蜕变。 男子之身的不行,关女子之身的我何事?! 妖修就可以一直有心魔,一直变换性别来排解。 但人修只能靠自己克服,没有别的路走。 【哎赢一场总比全输强。】 观看的师兄师姐们,与陈兴川叹息后,都如此想。 但孟锱退到擂台边缘,看着对面师兄飞快奔至,他面色极其痛苦。 忍不住扪心自问。 “为什么我不行?”
“没理由……” 对战师兄:“?”
“为什么林双、皇甫师兄,都会因为同伴受敌,而爆发突破,一剑变两剑之力……而我却不行?”
“我怎么就不行,我这么笨吗?”
“我的刀,一丝一毫都没有变强。为什么!为什么啊!”
孟锱身上也有伤口,此刻却没有这些问题来的让他痛心。 比斗开始,他就没有精力再关注林双与皇甫渊的表现。 可是他们动静传来,他都有所感知。 为什么他们的剑,能让他心生恐惧…… 为什么他们变强了,比他更强了,而他却不行…… 孟锱陷入这不断自问的痛苦循环。 是了,他们都是假装的。 他们本都是修炼天才。 “原来,我的天赋竟然这么差……” “原来浪费灵石的,不是林双,是我是我啊!”
“同伴有危机,我不能变强,同伴要输了,我也不能变强……” “我自己要输了,我也不能变强,为什么——!!”
“为什么,我的天赋这么差!”
他痛苦长啸。 却不同林双、皇甫渊,如何长啸,修为都没丝毫变化。 与他打斗的师兄,都有些不忍地停下攻势。 为什么? 这答案还不简单。 不是所有人都天赋异禀。 修行道路上,只有极少极少的人,能走到最后的至高处,炼神入虚,踏破天际,飞升成仙。 大多数,像他们这样的人,只是凭借一口意气之争,不服天之安排,永远在苦苦追寻的路上罢了。 不一定能成。 不,大部分弟子都知道自己肯定不能成。 不过是再多往上走一段,多往上竭力再走一段,获得一段更长久的寿元,继续追寻那一线渺茫的天机罢了。 所求的,不过是无愧于心。 “师弟,你不用难过。天之骄子,能有几人?”
与孟锱对战的师兄、陈兴川面上都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坚定。 “每走一步,就胜过身后万千人。”
“我们也不差。只要往前走……就还有希望。”
“你别自扰,自生心魔。”
【哎。】 【我就知道,内门凝元低阶这波要完……这也是为何房管长老要阻止她一个外门上爬,成为三千之主的原因。】 【过于英才,看她一眼,就会让凡根弟子失去信念。】 【没错,内门的脸算什么? 外门化气,镇压内门凝元,大量内门弟子将道心不稳,这才是清水宗大忌。】 【这孟锱到今日才崩溃,也是不错了。他跟她一起闯了那么多层,今日才发现天赋差距。】 【他神识是有多大条啊。】 白羽站在六千层洞府,看着这投影中文字,看着崩溃的痛苦孟师兄。 他面上也露出一丝不忍,与无奈。 他早提醒过孟师兄多次,离林双远一些。 不听,他就是不听。 如今,孟师兄又不能像他蛤族,今日变女儿身,卸掉男子身心魔。 这可怎么是好? 白羽担忧望向投影。 投影中的孟锱已经摇摇欲坠,师兄还没动手,他自己就踉跄后退半步,即将跌下擂台。 观看的陈兴川都不忍,朝擂台上喊。 “师弟别手下留情了,再等下去,对他也是煎熬,你快出手吧,痛快送他去疗伤。”
心病还要心药医,也许送到林双身边,她有办法呢? 擂台上的对战弟子当即点头。 不再心慈手软,上前一步,就横刀劈出。 孟锱两眼呆滞,痛苦地双眼赤红。 他不行,他真的不行…… 但一瞬,他僵直。 涣散目光,慢慢在三步之遥的,朝他靠近一步的师兄脚下顿住。 呆滞的瞳孔,一瞬收缩。 师兄……踩到他的刀了…… 他的刀……一万三千灵石,是在荣宝斋年度降价的大优惠时购买的…… 后来修过两次,花了三千灵石……又找人刻山纹,五千灵石…… 一共是两万一千灵石…… 孟锱一瞬身形颤抖。 “孟师弟对不住了,我送你去疗伤……” “啊!”
师兄踩过来的同时,孟锱突地一声撕裂般的吼。 “两万一千灵石……两万一千灵石……四舍五入……师兄你竟然踩在了我价值三万的大刀上!”
师兄刀锋一怔:“?”
好像哪里不太对? “三万,三万啊师兄!”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踩在三万灵石上!”
“四舍五入,那就是五万灵石啊!”
对面师兄:“??”
“师兄——你别太过分了!”
孟锱眼神碎裂般心伤,爆出天雷之火,怒气灼烧。 “那可是五万灵石啊,四舍五入就是十万!”
“!”
孟锱浑身气息瞬息从颓废、心魔的低谷,节节攀升,一瞬逼近狂怒的巅峰。 他落在地上的刀一瞬长吟,似乎被主人吞天灭世的怒气激发。 顿时响彻天空! “……” “师兄你拿我十万灵石!”
“!”
孟锱泣血怒吼,愤怒一刀,狠狠劈下! “师兄你知道十万灵石要存多久,要存多久!师兄你实在欺人太甚了!”
[滴,木文昌,失血六成。] [判定失去一战之力。五息内,瞬移至休憩疗伤洞府,请准备好500灵石。] 木文昌:“……” 陈兴川:“……” 【……】 【…………】 【靠之!他这算数是哪个老夫子教的……】 【死要钱死要钱!爆发全靠他丢钱!】 【……心魔起灭,只在一线之间,在下学到了。】 【我特么……】 [二七九八层:是修士就站着,别倒下!] [一对一擂台结束。] [林双、皇甫渊、孟锱胜。] 长老的暴躁,在此层草草结束的水波纹中,可见一般。 就连让他们去领奖赏的提醒,这次都没有了。 孟锱、陈兴川、以及木文昌,顿时消失在这片仅有三座擂台的天际之内。 所有观影弟子,都来不及反应。 只见到三座擂台,突然兽头凸显,隐隐飘出。 【林双他们又是层主?不会吧?】 【不是吧?这次用时还挺久的,孟锱这边慢了很多,林双也不算很快啊。】 【胜的十分勉强,以死相拼了。】 兽头想要飘出,但很快又落回擂台。 【哦没事了。】 【嗯这才正常,否则在这层轻松取胜的弟子算什么?】 “蠢货蠢货蠢货!”
三千层之下的休憩景庭,却爆发出粉衣女子几乎砸墙的恨铁不成钢的痛骂。 一众围观弟子:“……” 众人都是后退。 刚从六千层被退回来的赵珂然、周玄武、陈思欣,也是尴尬顿住脚步。 砰一声,粉衣女子面前玉质长桌都成碎末。 她猫眼抬起,右手食指直接伸向最靠前的那个,“你。”
“说,为何他们差点触动擂台兽印,又为何中途散了?嗯?”
最靠前的弟子,简直是一脸倒了大霉的表情。 天啊,跟大家一起看个热闹,怎么就突然被长老点名了。 下次再也不抢第一排的位置了啊。 弟子简直想哭,拼尽全力思考。 他们这些进来过三四次镇川的弟子,有些聪明的也早就猜到粉衣女子身份不一般。 不像是只来了一次的师弟妹,那么单纯,以为她是摆设。 “嗯,长老,是因为他们全都临危,展现了超出本身修为的实力?”
弟子声音都有些抖。 粉衣女子的怒气,这才勉强从猫眼中消散,点了点头。 有些满意。 目光从他们一个个身上掠过。 “不错,比你们楼上的那些六千层废物点心师兄师姐,要有些悟性。”
粉衣女子侧头就切了声。 “我看他们是闭关闭成愚钝木头了!”
“胜有什么稀奇?这又不是和山海宗内门精英的擂台,胜的轻松,也是胜自己家里的同门,有什么了不起吗!”
“擂台在此,乃是磨砺你们!在对战中,精益自身功法,不是让你们单纯追求胜负的。”
胜的快,有屁用! 进去刀法入门,出来还是刀法入门! 白费了开启擂台的灵石。 粉衣女子想到就生气,指着面前退到角落的弟子,“东南西,过来买洞府!十年起步!”
他老祖的,镇川每次开启费这么多灵石,就要从这些不像话的弟子身上撸回来! 道山东西北,连连退后三步,面色苍白:“……” 这一波关他们什么事啊? “那长老,为什么层主奖励的兽头印记又落回去了呢?”
有人大着胆子提问。 粉衣女子当场看过来,眼睛骤然发光,“你不知道?嗯?”
胆大弟子:“……” “有谁知道?”
粉衣女子扫视一圈。 没人敢动,太吓人了。 万一她不高兴,点名让他们买洞府呢? 垃圾又贵的洞府,谁要啊? 但很快一个弱弱的手,大胆地伸出来。 是赵珂然的手,她刚见到投影就在思索,为师姐与层主擦肩而过,深感惋惜。 此刻,已经想了大概72次左右手练习不同剑诀的时间。 粉衣女子看过来,抬了下颚,“说。”
赵珂然当即双手舞着剑诀、双脚舞着雷霆步伐,转悠到前排。 一众弟子眼角抽搐。 赵珂然望向传送阵内,此刻被传送出的几个血人,已被疗伤长老止住了伤势。 她思考后就作答。 “我师姐还行,但皇甫师兄出手实在太重了。”
“这毕竟是试炼,而不是真实的生死危机,他应该信任长老,更应该信任自己。”
“对自己剑诀的威能掌控,更加精细,如此,不至于重创到这程度。”
粉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嘉奖,当即一道灵气从她指间弹射。 飞到赵珂然身前,“不错。本座赐你琉璃剑法十日之观。”
“!”
一众弟子,包括周玄武都扼腕。 他们也有想到的,但是没敢伸手回答,被赵珂然抢先了。 “其他人,内门的,”粉衣女子开口,“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出来,三日之内,每个都有,到我这里租赁洞府,支付租金两月起步!”
“!”
“师妹,你好聪明啊。”
外门如今第三弟子,陈思欣很是羡慕。 赵珂然激动,小脸通红,果然师姐教她的最快学,什么时候都有用。 “没什么,都是师姐教的。”
她自豪挺胸。 一众被罚弟子竖起耳朵,粉衣女子也默默看过来。 林双,他们大多只在投影中见到她能力,却与她不熟。 她怎么教的师妹? 怎么师妹都这么有悟性,前途无量。 “我师姐早就说了,灵气要省着用,皇甫师兄一激动也太浪费了啦。”
“?”
“他重伤同门,自己也以伤换伤,浪费医治时间,也浪费买丹药的灵石,赚灵石也要时间的啊。”
“……” “另外,他也造成了内门的损失。弟子受伤,门派补贴丹药; 另外其他受伤的弟子,都要排队等他们治疗完,才能进休憩房间疗伤,这就影响了其他师兄师姐的治疗、历练时间啊。”
“……” “还有我们,”赵珂然舞动间,拿出手中扫把,“打扫时间也浪费了。师兄流了好多的血,擂台都碎了。”
“!!!”
不是,难道不是因为他没有同门情嘛! 赵珂然停下思索,“同门情,肯定也是要的。但镇川会保护弟子,皇甫师兄也知道的吧?”
众人:“……” 粉衣女子闻言复杂望向她。 小小一个化气,竟然想了这么多步。 其他弟子都以为是同门情的缘故。 只有赵珂然替门派想到这么多。 不错,镇川内错综复杂,每日消耗海量灵石,因此十年开启一次。 光凭借皇甫渊斩破擂台,此层层主就不可能是他。 对同门手下留情,这一点…… 粉衣女子望向被疗伤长老围住的弟子,眯起眼。 本不在成绩考核范围中。 若有人故意残害同门,她会亲自入内,杀了对方! 至于擂台正常比斗,秉持同门情,而处处有顾虑,又如何在极限中突破自我桎梏? 让让让,退退退,怎么与天争? 弟子信任镇川,镇川给与重伤弟子保护。 百年千年,都不会有人在擂台赛中死去。 这就是清水宗的底气! 而且,同门情…… 粉衣女子眼神闪烁,忆起与那几乎成血人被传送出来的云鹤。 他被传送出来时,胸口就滚出来一瓶荣宝斋出品的五阶云香丸。 服下后,骨肉皆可重生。 应是皇甫渊一剑后,弹射到他身上的…… 还有那陈兴川,更是边被打、边被林双塞丹药。 同门情…… 粉衣女子闭眼。 这两人,就差把‘我有同门情’写在脸上了。 怎么算没有呢? “你不错。”
粉衣女子猫眼眯起,又是一团灵气朝赵珂然而去。 “万卷书屋的试炼,一次进入机会。”
她看向外门三个弟子,“可以叫你的同伴一起。”
说罢,她就消失在原地。 化成碎片的玉质柜台,重新恢复,完整如新。 “三柱香后,第二轮挑战开始!”
“再输,全都罚一万灵石,万蛇谷思过99日!”
雷霆的声音,出现在洞府内。 众弟子变色。 赵珂然也神色大变,“才三柱香休息?”
皇甫渊、孟锱都力竭得没一战之力了! * 治疗洞府内。 被包成木乃伊的皇甫渊,躺在床榻,睁着眼,面无表情。 林双站着,也面无表情。 “你先说。”
“你先说。”
“……” “……” 两人均是眉脚抽了下。 “师妹,下次能不能在我动手前,你先别变成九十八个金刚化气?”
“师兄,下次你轻率把自己经脉根根震断吐血前,能不能先告诉我一声?”
“……” “……” 谁金刚? 谁轻率? 两人对视,全都脸上写满不愉快。 孟锱传送出来,精疲力竭,但颇为愉快,推开医治间的洞府门,“我赢了!你们知道不知道?!嘿嘿,我原来也行——” 林双与皇甫渊却好像没听见。 一个朝他指了下,空着的医治床榻。 一个指了指,桌上五阶疗伤丹。 两人继续盯着彼此,合作的不愉快,浓浓地洋溢。 “师妹,我出发前说过要保护你,可结果呢? 待我上擂台转头,你已是金刚师妹,把陈兴川暴击一顿,你……差点影响了我的发挥。”
皇甫渊凤眼闪烁。 说好的‘保护师妹,爆发二十年一剑’,结果师妹这么强,何来保护一说! 若不是他急中生智,及时震断自己双臂经脉,一副以为师妹受伤、而走火入魔之相,不听不看不理,刚才险些在擂台破功! 长老会怀疑,他病弱之躯,因师妹受困而爆发的真实性。 林双眉脚跳动,此刻悲愤之情与他完全相仿。 几乎异口同声道。 “师兄,你才是差点害惨我。你如此夸张,震断自己经脉,理应与我事先说。”
“若早知如此,我就好在你之后爆发实力。”
“这样大家一眼便知,我化气战凝元的奇状原因了!还不是为了保护师兄啊!”
“……” 皇甫渊一怔。 她果然也是这样想。 他果然也是如此算计。 林双眼皮跳动。 好大一个同门情。 两人对视,不由同时叹了口气。 失策。 还是对他/她了解不够。 “罢了,下次师妹等我。”
“知道了,下次我让师兄先演。”
孟锱扛着刀:“……” 草草草! 【挑战比斗奖励结算。】 【三炷香后,开始第二轮!】 【刚一、刚二、梅心,挑战皇甫渊、孟锱、林双!】 三人均是停下争执。 他们伤还没好。 林双想了想,掏出自制的氧气面罩符。 一瞬将五阶丹药震碎,拖着长长的管子,罩在皇甫渊惨白俊容上。 “师兄,你还能抢救下,别放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