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抬起头瞧了牧牧两眼，“姑娘，大晚上的跑出来，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吗？”
牧牧紧紧抱着胳膊，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单身女性半夜被袭身亡的新闻。她忍不住哆嗦起来，又往后退了两步。那老头咳嗽了两下，“你不用怕我。我一把年纪了，不会把你怎么样。”
“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睡觉的。我就是想……歇歇脚！”
老头仰头打了一个哈欠，“我要是有房有钱也不会挤在这里。你们年轻人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说罢，他细细索索地又钻进凳子下面，佝偻着身体，靠着冰凉的纸板，歪着脑袋睡觉了。被这么一打岔，牧牧也不好意思继续流浪了。幸好这里离牧牧妈家不远，家里还有一把备用钥匙放在门口的脚垫下面。牧牧吸了口深夜的凉气，双手插进裤兜，弯着腰往家走。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簇光时明时灭，隐隐约约的烟草味沁着黑夜的凉意绕在牧牧的鼻息间。牧牧脚下一顿，就看见那点亮光被人抛下一道弧度，掉在地上，又被人狠狠踩灭。“牧牧！”
程晚舟从黑暗中显出半张脸来。他缓步走上前，伸出手指，指腹从牧牧的上臂滑到下臂，最后落在牧牧的手心里，轻轻拂了两下。她想躲开的一刹那，被他一个拉拽，便跌进了他的怀里。顿时，浓郁的烟草味夹裹着他惯常的味道，直接冲进了牧牧的鼻腔内。他紧紧搂着牧牧，双臂箍着腰，似乎想把她抠进他的身体里。牧牧一时间呼吸难受，想推开，却怎么也推不动。他的下巴抵在牧牧的肩窝处，蹭了两下，又蹭了两下。过了会，他终于松开牧牧，捧着牧牧的双颊，“傻姑娘，叫你你怎么就不停呢！”
牧牧咬着唇，不知道作何回答。他叹了口气，拉着牧牧的手，转身，牵牧牧回家。他轻车熟路地弯腰翻开脚垫，拿出钥匙，开了门。在牧牧震惊的目光中，又弯腰把钥匙重新藏好。他继续拉着牧牧的手，进了客厅。“折腾了一晚上，饿了吧。我给你下个鸡蛋面吃，好不好？”
程晚舟把牧牧摁在沙发里，低声问牧牧。牧牧刚要说不用了，他便自问自答，“那我下两份面，你陪我吃？”
说完，他便钻进了厨房，叮叮当当十分钟便端出了两个碗。碗里滢光润泽地盘着细细的面条，鸡蛋被打成了碎末，挤在面条中间，白黄相间，霎时好看。诱人的香味萦绕在鼻间，牧牧不由地吞了下唾沫。程晚舟麻溜地摆上筷子，招呼牧牧吃饭。他先是吸吸溜溜地吃了一口，“嗯。好吃。我的手艺还在。”
牧牧被他的热乎劲给鼓动了，便拿起筷子也吃了起来。果然唇齿生香，滑溜入口。一碗热面进肚，牧牧整个人便活泛过来了。鼻子头冒着汗，甚至酣畅。牧牧本想去刷碗，谁料程晚舟坚持让牧牧坐下休息，他端着碗筷去了厨房。总算收拾完毕，他又走到牧牧的房间内，继续轻车熟路地拿出医药箱。夜已深，窗外几乎没什么声音。牧牧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打开药箱，从里面挑出活血化瘀的药膏、消毒水还有棉签。“过来！”
牧牧往前凑了凑。他一手拿着沾上消毒水的棉签，一手轻轻掀开牧牧的袖子。手肘处有一块肌肤泛着青红。怕是跟周凌云厮打的时候，他下手掐的。程晚舟脸沉了一下，拿着棉签在上面轻轻擦拭了一遍。牧牧顿时疼得吸溜了一声。他立马停住，问，“很疼？”
牧牧咬着牙，“还好！”
他继续擦消毒水，完了又擦了些药膏。“还有哪里？”
牧牧不好意思，支吾着说，“给我，我自己擦。”
他脸色一冷，“我什么没看过，扭捏什么？”
牧牧顿时秒怂，双手拉着睡衣下摆，期期艾艾地往上掀。他看不过去，伸手直接帮牧牧掀开半边。牧牧瞬间脸红。程晚舟咬着牙，盯了一会。牧牧低下头一看，禽兽周凌云把牧牧腰间的肉都掐成什么样了。红青一片，几乎全是。他拿出手机冲牧牧腰间拍了起来，还不忘让牧牧摆正姿势，把脸露出来。牧牧问，“干嘛？有什么用？”
都不准备告周凌云，现在捣鼓这些干嘛。程晚舟牙齿刺啦下，森森然道，“现在不告，不等于今后不告。”
牧牧一愣，“什么意思？”
他放下手机，淡然道，“不用你操心，这事交给我。”
牧牧又追问了两句，他就是不松口。牧牧气结，扭过身体不让他帮牧牧擦药。“乖了。这种阴暗的事情，让我做就好。你就负责……网上怎么说的，嗯，貌美如花就好。”
牧牧愣住，什么鬼理由啊。“愣什么？去床上躺着，我帮你擦药膏。”
他催促着牧牧。牧牧扭捏了一下，就被他鄙视的目光给激得站了起来。刚抬脚准备去牧牧妈房间，他喊道，“走错了！”
“嗯？”
“去你房间！”
程晚舟指了指牧牧的房间道。牧牧皱眉，总觉得这厮有种不怀好意的意味在里面。“别墨迹。快！”
牧牧被他逼着进了牧牧出嫁前房间，也就是程晚舟之前住过的房间。期期艾艾地躺在了床上，牧牧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他倒是一脸的云淡风轻，掀开牧牧的衣角。因为受伤面积挺大。他擦了好一会药膏。好闻的药味缓缓腾起来，肌肤上一片凉意。牧牧咬着牙，忍着痒。“明天你不用加班了。在家休息。听到没？”
程晚舟扔掉棉签，嘱咐牧牧道。“没事。一点小伤。”
牧牧一心想在领导面前当一个轻伤不下火线的好下属。谁料，程晚舟就是不同意，不给牧牧这个机会。“你自己能洗澡吧？”
他突然问，“要不要我帮忙？”
牧牧一愣，赶紧摆手，“不用不用！”
孤男寡女的，真做出点什么，可真成奸夫淫妇了。程晚舟冷道，“不用就不用。没必要吓成这个样子。好像我要对你做出什么事情一样。”
牧牧干笑一声，装死。送走程晚舟，牧牧整个人都虚脱了。一步一挪地走到浴室，一股热水冲下来，牧牧一个激灵，心沉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