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扯(1 / 1)

温辞树的家不在望春区,而在春山区。  而春山区的房价是整个平芜最高的。  乔栖以为,他买的会是中档小区,当他把车开进麓苑的时候,她小意外了一下。  麓苑坐落于流春湖西段,相当于平芜市的汤臣一品。  乔栖看向他认真开车的脸,连连感叹:“温辞树,要不咱假戏真做得了,你这个条件我很难不心动啊。”

温辞树扭头看了她一眼,嘴巴微不可见的撇了撇。  不知道是无语还是无奈。  乔栖一笑置之。  温辞树的家,在七号楼的第十七层。  乔栖对这个数字很是敏感,在电梯里直戳他的腰窝:“你也喜欢‘七’啊?”

“……”温辞树停顿了一会才轻轻答了声:“嗯。”

喜欢七的人多了,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想的,乔栖在心里腹诽。  温辞树家的装修风格和他的办公室很像——客厅以奶油色为基础,沙发、地毯、纱帘都是白色系,主灯用的是白色的铃兰花灯,而地板是原木的,中和了那一丝清冷感。  他家里植物很多,乔栖一个品种都不认得。  像是第一次去植物园的小孩,跟在大人屁股后头问东问西。  “茶几上的是什么?”

“雪柳。”

“柜子旁边的呢?”

“马醉木。”

“墙边的那个那么大一坨的呢?  “……天堂鸟。”

这间房子的户型很大,拱门将客厅一分为二,里面是餐厅和开放式厨房,色系依旧冷淡。看到餐桌上摆着的东西时,乔栖笑了:“这是火焰兰,总算有我认识的了。”

温辞树一愣,随即微不可闻的笑了笑。  整体参观下来,乔栖最喜欢的还是家里为数不多的亮色。  客厅壁炉上面画在墙上的热烈喷发的大红色火山,餐厅里的透明屏风上画的满池红莲,以及料理台上一大排红色的盘子。  乔栖忍了忍,没忍住,问道:“温辞树,我人傻,你直白告诉我,这些突然出现的亮色装饰,是不是意味着什么?”

温辞树懒懒看了她一眼:“还是去你卧室看看吧。”

就知道问不出什么来。  乔栖在后面兀自对他翻了个白眼。  又想到什么,悠悠问道:“什么叫‘你卧室’啊,咱们新婚燕尔,难道要分房睡吗?”

温辞树打眼一看,就见她满眼狡黠,笑得像个妖精。  他压下心头躁动,表现得冷静自持:“乔栖,你知道我是一个不会开玩笑的人。”

乔栖眨了下眼:“我不够认真吗。”

温辞树笑:“那我只能理解为,你在认真地给我开玩笑。”

“……”  乔栖语噎了。  没想到还有说不过温辞树的时候?  她在心里默默记上这一笔,最后还是乖乖跟着温辞树去卧室了。  等她再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  这还算她收拾的动作够快。  这期间不断有电话找她,乔桥的,段飞扬的,罗怡玲的……  她干脆把手机放在屋里充电,不去管它。  她图喜庆,找了两条红裙子出来。  一件长袖及踝,一件细吊带及膝。  她最终换了那条吊带裙出门。  穿过长廊,在客厅的壁炉旁找到了温辞树。  他正认认真真整理地毯上圣诞树的落叶。  她静静看着他,心想,他什么时候才会转头发现她。  可他似乎是个不会一心二用的人,很久都没转头。  她最后耐不住性子,出口问:“我们庆祝一下吧?”

温辞树转过脸,目光微闪。  肤白发浓身材好的人,哪怕脸蛋不够漂亮,穿红裙也一定差不到哪里去。  何况乔栖,是漂亮人里的漂亮人。  他借着站起来的动作掩饰了眼里的惊艳,说:“我去开瓶红酒。”

乔栖露齿一笑:“好哇。”

他走过来,在他刚才待的地方坐了下来。  旁边是一棵和人一般高的圣诞树,上面五颜六色的灯还都很闪。  已经快四月份了,他却留着十二月的东西。  乔栖摆弄着树梢的铃铛,脸朝餐厅大喊:“这棵树你是留着今年接着用吗?”

温辞树的声音远远传来:“等上面的小灯不亮了我再扔。”

乔栖耸肩,还挺讲究。  温辞树很快拿酒回来。  乔栖问他是什么酒。  他说了一串乔栖听不懂的外国话:“Chateau Lafite Rothschild。”

又翻译给她听,“拉菲古堡正牌。”

乔栖无所谓的“哦”了一声,趁温辞树倒酒,她进屋拿了手机,搜了搜价格。  十万一瓶。  贵的乔栖肝颤。  喝的时候,她刻意慢了下来,一小口一小口的啜。  她不会品酒,她以为这样就是品酒。  温辞树不动声色看了她几眼,没有好为人师的打算。  说是庆祝,其实气氛很奇怪。  孤男寡女,既暧昧又尴尬。  当然,这些感受貌似只在乔栖一个人身上发生过。  她偷瞟了温辞树好几眼。  他真的就只是在品酒而已。  乔栖心想:我可是美女啊喂!  这么想着,看向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不自知的幽怨。  而这一切都被温辞树尽收眼底。  他想了想,问她:“要不要放个电影看?”

乔栖无聊的耸了耸肩:“随便。”

温辞树放下酒杯,拿起放在柜子上的手机去挑影片。  刚搜索出《爱乐之城》。  身旁那位说“随便”的女士,忽然开口:“就看《夏洛特烦恼》吧,大喜的日子看喜剧,应景。”

这真是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选择。  温辞树说:“哦。”

背对着她,漾出一个“我该拿你怎么办”的宠笑。  温辞树在这边连接投影仪。  乔栖想了想,把自己杯中剩下的红酒,都倒给了他。  事情做完了,她才问:“你不介意喝我剩的吧,这玩意那么贵,我不会品,别糟蹋了它。”

温辞树看了一眼地毯上的高脚杯,空的那个有唇印。  不知道他的这杯,有没有沾上她的口脂。  他不动声色收回眼,说:“冰箱里有其他酒。”

乔栖眼睛一亮,手撑地站了起来,到冰箱里抱了一堆啤酒出来。  温辞树默默数了数,足有八罐。  他家冰箱里也只剩八罐。  拿这么多,喝得完吗?  温辞树目光幽深,他不敢想,她再醉一次,他们之间又会惹出什么事来。  而乔栖现在只想醉。  她想试试温辞树的底线。  但以后毕竟是“合作关系”,不好明探,只好拿酒当挡箭牌。  电影投屏成功之前,乔栖就已经开喝了。  她喝得畅意,“咕咚咕咚”每一声都特别清晰,也勾起了温辞树的啤酒瘾,但是红酒还没喝完,这款酒他轻易不拿出来示人,上好的红酒是艺术品,喝不完浪费钱是其次,最怕糟蹋东西。  ……  然而他酒还没喝见底,地上就已经歪扭七八倒了五六个空易拉罐。  乔栖脸红了,眼睛也迷离了,痴痴笑着,说:“好没劲啊,要不跳舞吧!”

温辞树诚恳地告诉她:“你醉了。”

她对着空气甩了一胳膊:“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二八一十六,三八二十四……”她背了一长串乘法口诀表,最后大着舌头得出一个结论——“谁他妈醉了!”

她为他小看她的酒量而很生气!  这下还非要拉着他跳舞不可。  念头一出,她直接上手了,拽着他一只胳膊,像拔萝卜那样要把他拔起来。  她一弯腰。  衣领的布料就滑了下来。  胸前的风景一览无余。  温辞树眼眸一沉,喉结滚了滚:“乔栖。”

这是一声警告。  乔栖脑袋昏沉,但还没忘记她喝醉的目的。  只可惜眼前这人就是一片没有涟漪的湖,深不见底,清清凉凉。  什么火烧到他身上都得灭了。  她干脆更过火一点:“不跳舞也行,要不咱们入洞房吧。”

温辞树直直看着她。  说真的,他搞不懂她的脑回路。  她是那种上一秒问你今天天气怎么样,下一秒就问接吻吗的那种女人。  正如此刻,她上一秒还因为电影里的桥段笑出泪花,这会儿就开始和他讨论起夫妻生活:“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婚后亲密接触以我为准。意思是,我不愿意的时候你离远点,我愿意的时候你得积极配合。”

在这等着他呢。  温辞树静了一会儿,不受干扰的回了她四个字:“你喝多了。”

乔栖被他噎的说不出话。  两秒后,她打了个娇憨的酒嗝,眯眼问:“温辞树,你是疯了吗?”

她忽然张牙舞爪起来:“你瞧你一晚上那满脸‘性冷淡’的样儿,我在你眼里不是女人吗?你的审美和全人类反着来的吗?”

边说话,边把胸向上提了提,颠了颠引以为傲的春软。  他的疏离感,对一个被男人宠坏了的女人来说,是极大的勾引,温辞树深谙这一点。  她还在拉着他的胳膊不放。  温辞树不再反抗,遂着她的心意起了身,然后在她迷蒙的眼神中,忽然拦腰把她抱起。  她一惊,下意识勾紧了他的脖子。  头发被甩的全都糊在脸上,她扬扬脸呼了一口气,才把眼帘的头发吹开,问他:“怎么,您舍得破戒了?”

温辞树只笑,不语。  等走到她的房间门口,他把她放下,打开门,淡淡说:“睡吧。”

乔栖脚沾地,腿软了一下才站直,她扶着门框,一个头两个大:“你搞什么?”

温辞树神色如常:“你该睡了。”

这是在逗她,还是在耍她?  乔栖来火了,冷笑:“你这样我很没面子的诶。”

温辞树眼眸暗了暗:“乔栖,如果你承认自己有点风情,就不要随意挑逗一个男人。”

乔栖酒意正浓,对超过五个字的话都思考不来。  她撩了把头发,靠在门框上悠悠地笑。  “找什么借口?”

“你是不是不行啊?”

“是男人你就来。”

“……”  空气越来越冷。  乔栖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嘴角也僵在脸上,笑不动了。  因为温辞树看她的眼神变了。  才刚刚意识到这一点,乔栖的胳膊就忽然被人一拽,紧接着腰肢便被温热的手掌握了一下。  一时间天旋地转。  等她再有反应的时候,已经在温辞树怀里了。  她仰视着他,只能看到他的下巴,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知道他呼吸很重,三步并两步把她带进卧室,门在身后重重砸下。  与此同时,他也和她一起砸到了床上,像水花在水里溅开。  她的头发糊了满脸,是他替她拂开的。  而后四目相对。  两个人的呼吸都很重。  乔栖这才确定,温辞树的确不一样了。  她从他的眼眸中,看到了他办公室里的火焰壁画,看到了客厅白墙上喷发的红色火山,餐厅里透明屏风上的满池红莲,然后是她。  盛开在他眼眸中的她。  乔栖被他的眼神烫到了。  人是有本能的感知危险的能力的,她突然心慌。  “你放开我。”

她害怕了,玩不起了,想逃命了。  于是扭着身子,要从他身体下逃走。  他只用腿压着她的腿,其余什么都不做,像是挑衅她似的。  偏偏她还就真的根本就动弹不了几下,就像被绑住腿儿的蚂蚱,蹦跶的越欢,越滑稽可笑。  意识到根本没逃开的可能,乔栖酒也醒了,人也开始认怂了。  “我说,你放开我。”

她认怂也是拽着认。  温辞树鼻息间哧了一笑:“这会儿知道怕了。你不觉得晚了吗,乔栖。”

又是乔七。  乔栖想纠正他,嘴巴动了动,又打消念头了。  算了,他爱这么叫随他。  只要能把她放开,他叫她乔八都行。  “什么怕啊,我刚才喝醉了,做的事都不算数,现在被你吓醒了,要求保持距离,不过分吧?”

乔栖盯着他,面不改色,心不跳。  在狡辩这一块,她是有天分的。  温辞树打心眼里承认这一点。  他心里想笑,表面却忍住了,敛眸睨着她问:“我是男人吗?”

乔栖:“我……”  一个我字脱口而出,然后竟是无话可说。  他似乎并不着急:“刚才说我不是男人,现在是了吗。”

低沉而又蛊惑的嗓音,像从地狱里传来。  乔栖觉得自己要疯。  他怎么反差感这么大!!!  她甚至严重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变态啊……暗自打算等他离开,她一定要去搜一搜“表面淡泊内心火爆的人是不是有病”。  也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这是温辞树的屋檐。  乔栖能屈能伸,眼睛向下一弯,嘴角向上一扬,假笑:“你是。我甚至可以发个朋友圈告诉所有人,你是。如果不够,发微博也行。”

温辞树定定看了她两秒。  精致而魅惑的脸蛋,眼角眉梢都藏着小心思。  算了,日子还长,他暂且放过她。  他不咸不淡把她松开,整理了一下衣服站好。  乔栖撑着胳膊从床上坐了起来,发丝凌乱,裙子上有一根肩带早垂到胳膊上,穿了比没穿还诱人。  温辞树把这活色生香的一面尽收眼底,只觉心头微躁,声音更冷:“你休息吧。”

乔栖狗腿一笑:“您慢走。”

温辞树脚步极轻的出去了。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乔栖把自己甩在床上,蒙上被子,仰天长啸:“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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