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还得先看一眼记住位置啊？”
围观群众嘀咕道，“露怯了不是？蒙眼又不是说闭着眼睛还能看见东西，那是透视眼，不是刀法。蒙眼是告诉你人家程爷对手中刀的感觉多强。”
另一个解释得头头是道的，其实这话倒是真的没错，就是体会一个用刀的感觉。感觉这个东西，虽然虚无缥缈，但其实却是真实存在的，打个比方就像打字，很多人打字的时候并不会盯着键盘看，但依旧能按倒正确的键位上；再常见点的，上下楼梯，下楼的时候很少有人会盯着楼梯看，最多就是余光扫一下，但却能稳稳当当地下楼。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熟悉，对键盘的键位以及楼梯都十分熟悉，以至于即便不去观察，肌肉记忆也足以准确地找到位置，这就是感觉。而一旦把眼睛蒙上，环境变了，感觉也就变了，打字乱套了，下楼梯也滚坡，就是这个道理。说话间，程巨然手上那口不起眼的菜刀已经横扫了出去，周围人无不惊慌，这特么哪是切豆腐丝啊？这完全是砍人的节奏啊。然而程巨然的徒弟们却并没有惊慌，只是一脸热切地看着程巨然这一刀直接掠过豆腐，这豆腐略高出水面和木盆上沿，究竟高多少并没人量过，然而下一秒人们却看到，平举的菜刀上，赫然多了一层白色的薄膜。“【匠石三劈】？”
秦玉目光一聚，低声说道，这是一门用斧的绝技，就三招，但却威力极大，秦玉上一世还是偶然翻信息库的视频文件时看到的。当时只是觉得挺有意思，也没太仔细看，当初对这门斧法没什么概念，今天又看到了，忽然觉得这门斧法真是厉害的可以。单从招式上讲，至少也得是4级以上的武学，这程巨然最高也不过3级，看来掌握这门匠石三劈不是靠技能卡，难道是本就掌握的？静静举刀还在摆pose的程巨然哈哈一笑：“想不到还有人知道这个名字，这位秦爷果然是高人。”
秦玉笑着摇了摇头说了句“不敢当”。“‘郢人垩漫其鼻端若蝇翼，使匠石斫之’～～这个？”
马乾慢悠悠地说道，秦玉点了点头，旁边有个非主流小哥问道：“马先生说的什么呢？”
“好像以前小学课本上的，鼻子上有灰，用斧头砍的那个。”
“我去，你们小学课本这么刺激啊？鼻子上有灰就用斧头砍？”
说小学课本那位的平头小伙不爱听了：“什么叫我们小学课本啊？你没学过啊？”
“三年级就不念了啊……”“到底什么意思啊？”
“我去，咋这么没文化呢？就是说啊，湖南也不湖北，反正就是古时候叫楚国那嘎达，有个人叫郢，鼻子上沾了点白灰，很薄，于是就找这个匠石，匠石直接一斧子给劈了。”
“就因为沾点白灰？把人就劈了？”
这位理解问题的视角也是够奇特，平头小伙一脸鄙视：“什么劈人，把白灰劈下来了……后来一皇上就听说这事了，找匠石来让他再表演一次，匠石说不成啊，郢都死了，我就算能劈也没人像郢一样敢让我劈了。”
“这郢缺心眼吧……”非主流小哥嘟囔着，忽然恍然大悟：“这个匠石就是那位爷说的三劈？”
秦玉无可奈何地苦笑着转过头：“是留下了三招斧劈之法，别光念三劈啊……程咬金听过没？匠石三劈使得最好的就是这程咬金了。”
非主流小哥一听乐了：“程咬金我听过嘿，三板斧程咬金？不会吧？”
非主流小哥瞪大了眼睛，指了指程巨然：“就这【匠石三劈】？程咬金是真人啊？——程大爷不会是……”“程知节正是咱祖上先人。”
兀自蒙着眼睛的程巨然一脸凝重地回答，同时放下手臂，手中菜刀刀刃静静地悬在刚被削掉一层薄皮的豆腐上。秦玉奇怪地问道：“那您怎么是大连人啊？程知节不是山东东阿人吗？”
“是啊，我祖籍山东东阿，闯关东到大连的。”
秦玉一听还真是，把这一节给忘了。程咬金，又名知节，字义贞，是真实存在的历史人物，很多人像非主流小青年一样认为程咬金是《隋唐演义》中的虚构人物，甚至连大唐国史《旧唐书》中都有专门的《程知节列传》，程咬金的一生虽然不全和《隋唐演义》这种小说中写的一样，但大部分还是接近或者能找到原型的，其中就包括妇孺皆知的三板斧。“三板斧不是劈脑袋、鬼剔牙、掏耳朵吗？”
非主流小哥嘀咕着，原本肃然而立、满脸庄重的程巨然瞬间一脸黑线：“那是文学加工，文学加工。”
“没错，正经的匠石三劈的三招其实并没有名字，这三招不同于普通功夫的招式，说是三劈，其实是三种不同的用斧方式——程爷，可是这个说法？”
“您见识高，没错。”
程巨然点了点头，左手持刀，而没握刀的右手却只是虚浸于水中，并不像一般电视上切豆腐丝那样，需要虚按住豆腐。这一手就连围观群众都看懂了，人家这是完全不需要扶着，直接空手开切啊，顿时一片喝彩之声。水中切豆腐不比在菜板上切食材，切食材你不扶着，食材自身的重量还能稳住食材不乱跳，能够顺利地切完，可水中切豆腐，豆腐本来就轻飘细腻，切下去势必要乱动。而随着刀起刀落，引发的水波颤动更是会对切豆腐丝时的稳定性产生严重影响，程巨然现在单手提刀切豆腐丝，这其中的难度又比一般的切豆腐丝难了不少。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围观群众都是来看程巨然是把豆腐切成丝的，但对于秦玉而言，看豆腐切丝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秦玉要好好看看这匠石三劈的战斗力，这也是程巨然战斗力的最直接体现。匠石三劈，楚人用来劈得是郢鼻子上的白灰，但程咬金可是拿它劈人的！！事实上，这匠石三劈，最适合的其实恰恰就是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