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
一晃半个月的时间就过去,在这半个月中,几十万道徒死的死、伤的伤,桃州的一方人等颇是苦不堪言。 而潜州一方的,特别是那百来个控制有僵尸的人等,个个都是大发横财,余列便是其中一个。 他蹲守在桃州道徒回宫的路上,较为轻松的就劫掠了大批的人等,到现在为止,他已经经手了超过五百只储物袋,目标已然达成一半。 但是当余列想要再接再厉时,形势却是发生了变化。 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桃州道徒们要么是已经跑回了桃州的地界,要么就是被剥干净,身上分文无存。眼下还游荡在野外,且身上颇有家资的道徒,其以潜州道徒为主,且个个都不是好招惹的对象。 如此情况,若是再持续一段时日,保不齐潜州这些道徒自行就要发生内乱,相互厮杀一番。 但是幸运或不幸的是,众人降临时间过半月,两宫终于有反应了,各自有一个道士飞来,神识蛮横的扫看现场,巡游千里,正式宣布了历练的终结。 桃州一方的道士,余列不认识,他只是藏在密林中,看着对方面色铁青的携带着一批落魄寒颤、甚至连道袍都被扒干净了的道徒飞过。 而潜州一方派过来的道士,他恰好认识,对方身下长有四肢蹄子,颔下是一抹山羊胡须,气质精悍,老道模样,正是当初讲道授法的山阳子。 山阳子最后落在一方山顶上,掐动法诀,点燃了一道小巧的龙气烟柱,直直的燃烧。 他不知使用了何种秘法,传音千里,声音进入所有潜州道徒的耳中: “历练结束,欲要与贫道同归者,限两日之内,速速来此山寻我,过时不候。”余列听见这吩咐,心中虽然颇是舍不得,但也按捺住了心间的贪婪之意。他微微叹气,便收敛了法术,从藏身之所走出,御风而行。 费时半日,余列不早不晚的来到了山阳子所在的山头。 当他落下时,盘坐在山顶上的山阳子当即睁开眼睛,打量了一番余列。 此人脸上露出了轻笑之色,温和的望着余列,言语: “宫中传闻果然不差,此番历练虽然是生出了大变,但是板荡出道才,真个有人在历练世界中就突破成道吏了。”
山阳子还环顾了四周一番,脸上的笑容更是莫名: “而且托了你这小家伙的福气,机缘巧合之下,我宫中的弟子们倒是享有了不少好处,并狠狠的出了口恶气。”
山阳子这番话顿时就吸引了山上所有道徒的注意,一双双眼睛,刷刷的就往余列看过来。 余列面对如此情况,面上微微一愣,连忙就快步走上前,飞到山顶。 他恭敬的朝着山阳子行礼:“晚辈余列,拜见山阳子道长。”
山阳子颔首受了余列一礼,面上忽然又露出惋惜之色:“可惜可惜了,贫道却是不好收你为徒弟。”
话锋一转,此人指着余列吩咐: “虽然不是弟子,但汝也得服其劳。这些聚拢而来的道徒,你帮忙打理一番。 方圆千里范围内,若是有人敢趁机在路上行凶,准许你携带人员,先斩后禀。人手方面,你自己找,想来以你的名望,应当是不会缺的。”
言语完毕,山阳子朝着懵懂的余列点头,然后就一甩袖袍,微阖眼帘,闭目养神起来。 面对一尊道士的吩咐,余列自然是不会拒绝,他连忙就躬身应下: “谨遵道长法令。”
应声过后,余列步行往山腰退去,边走边在心间琢磨: “看来历练世界中发生的事情,已经是被道宫方面悉数知晓了。我在旧营地中的事情,包括手中那道六品符咒,也大概率是被调查的一清二楚!”
好在根据山阳子的态度,潜州道宫果真如余列所料的一般,不仅没有对他的举动感到不妥,反而将他认定为了烈火中冶炼出的真道才。 而实际情况确实如此,余列在此番历练中,虽然胆大妄为,可他的行为对潜州而言,有功而无过,极为难得。 这不,当余列刚一走下山顶,便有一声声恭敬的呼声响起: “余道长来了!”
“参见余兄!”
“道兄好!”
余列闻言,抬眼看过去,瞧见了一张张生机勃勃的道徒面孔,隐隐都还给他一种眼熟的感觉。他的视线稍微一挪动,便在这些道徒的背后瞧见了一具具僵尸。 这些人等,赫然都是当初和余列处于同一处营地,且机缘巧合之下收取了一具毛尸的潜州道徒。 “历练终于结束了,此番能够在历练中活命,多亏了余兄了。”
“若不是余兄带着我辈迁徙,离开原地,我辈也不可能有此机缘。”
一句句感激夸耀的话语,继续从道徒们的口中说出,还有人拍着胸脯道:“历练虽然结束,但今后,余兄再有吩咐,小弟依旧遵从,绝无二话!”
余列刚刚还纳闷着,他能有个啥名望,有也顶多是个恶名,山阳子为何会说以他现在的名望,招收人手并不难。 原来是这批随着他迁徙过的道徒们,都意识到了余列不经意间带给他们的好处。 其实除此这点之外,余列现在也已经是个七品道吏,且是年不足二十五的道吏,未来可期至极。 众道徒们正好借此机会,与他结识一番,就算结识不了,多说几句话好,混个脸熟也是顶好的。反正说好话、混脸熟又不需要费钱。 余列面对如此情况,也是当即就反应过来,他连连含笑着朝着现场的众人见礼: “余某见过诸位,诸位实在是客气,捧杀余某了。”
余列面带歉意的说:“此前在历练中,贫道颇有得罪和怠慢,眼下历练结束,还请诸位见谅。稍后回了宫中,若是诸位道友赏脸,欢迎来贫道小院中一聚,贫道摆酒谢罪。”
道徒们顿时笑呵呵的回应:“好!”
还有人高呼:“道兄果真是热心之人,当为我辈道儿之领袖也!”
余列的目光一一扫过,将这些人的面孔都牢牢记下。他还在人群中瞧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正是洛森和苗姆两人。 两女也是目光炯炯的看着余列,其容光焕发,目中喜不自胜,一看就是这半个月以来,也没少捞取好处。 她们和余列对视,面上颇是正经,但是暗地里则是笑吟吟的传音: “好个道儿领袖。列哥儿,你如今可是在门中彻底的声名鹊起,无人不知了!”
“哈哈哈!以郎君如今的名声和实力,宫中不知多少小娘子都是眼中泛花,姐姐可要看牢点。不信?都往旁边瞧瞧。”
余列将两女的话听在了耳中,他还不经意间瞥看了一下左右,当真是瞧见了不少陌生的潜州道徒,都瞪大了眼睛看过来,其中眼睛发亮的女道,也果然是不在少数。 并且余列还在里面,又瞧见了一个熟人,对方背后负着一柄铁剑,正眼色惊愕的盯着余列。 此人是余列的同窗,对方名为铁剑兰,在同一批道徒中还小有名气,名字也上过千人榜单。 当初山阳子初次讲法时,余列还善意的提醒过此女,但两人后面便再无交集了。唯有一次,此女曾经想要找余列比斗一番,但是被余列拒绝了。 瞧见此女,余列笑着朝对方拱了拱手。 而和余列的淡定不同,铁剑兰此刻心间,颇是五味杂陈。 “没想到众人私底下的传闻,是真的!此人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结果到了历练中,却是个狠辣果决之辈,连六品道士都敢算计!看来当初他活剐某人之说,大概率也是真的了。”
铁剑兰想起了她当初想着要找余列比试,意图提醒这位同窗不要忽略了斗法磨炼。 当初的她,只觉得自己是一片好意,可现在看来,完全就是她有眼不识泰山,自以为是了。 一阵浓浓的羞愧,以及嫉妒的情绪,霎时间就充斥在了铁剑兰的心中。 不过面对余列的主动拱手,铁剑兰还是立刻就压下心间的杂念,绷着脸色,尽量平静且从容的朝着余列行礼。 回礼过后,此女目色坚定: “宫中既然有此子,一鸣惊人,正是我辈学习的榜样,该以之为激励!”
她转身便走开,往人少的地方走去,准备借着等待的间隙,再锤炼一番剑术。 而铁剑兰不知,此时在人群中的另外一个地方,还有两人的心情比她更是复杂、更是错愕,其脸上的嫉妒之色都快要溢出来了。 彼辈是一男一女,一瘦一胖。两人站在千步开外的地方,死死盯着人群中的余列。 一个口中喃喃道:“真是列哥儿他?!”
一个口中则是咬牙切齿的说:“不可能,这厮如何能有这般能力?全宫几十万人,就他一个会法术、胆子大?定是传言有误。想要当道儿领袖,我呸,他也配?”
这对男女正是余凤高和朱莎子,余列的便宜堂兄和便宜堂嫂,也是传闻中活剐事件的当事人。 两人虽然口中怀疑着,但是他们俩近来半个月,已经是听过不少和余列有关的事情,早就是信了五成。 如今瞧见余列一回来,山阳子就开口勉励,众多的赶尸道徒也上前奉承,两人心间都是彻底信了。 仅仅他们心中都有些不甘,嘴上还硬气着,不想承认罢了。 其中余凤高先一步回过神来。 他的目光闪烁,深吸一口气,沉声说:“朱妹妹,列哥儿是我堂弟,与我有血脉之情,这点无法断绝。此前我等虽然有些嫌隙,但也不过是误会、酒醉之事。不如……” 余凤高的目中火热,建议道:“我等现在就过去恭贺一番,好好说话,解开误会。想来以列哥儿的大度,众目睽睽之下,他定是会一笑泯恩仇,与我俩重修于好的!”
但是他的话音刚落,啪的一声脆响,就在余凤高的脑瓜子中响起。 余凤高瞪大了眼睛,木着脸,神情瞬间呆滞住,然后缓缓捂住了自己发麻的左脸。 朱莎子暴躁的俯视余凤高,她将甩出去的手掌收回,冷笑着道: “误会,既然是误会,那么妾身来给你活剐一场,再说是误会?既然是误会,此子为何当初事发了,一直都躲着不见,连句话都没有递过来?”
她不屑的对余凤高道:“你还真当你是个人物了?当初拜个道宫也得靠我朱家使力,若非是我,你在那家伙眼里,连被正眼看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说了两句,朱莎子还觉得不解气,破口大骂道: “小娘养的!老娘与此子结仇,也是拜你所赐,你居然还想老娘腆着脸,去赔礼道歉!呔,吃里爬外的狗东西!”
啪! 朱莎子又是突然的一耳刮子,将余凤高的右脸也给打了。 霎时间,余凤高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他两手捂着脸,体内的法力翻滚,怒意横生。 但是朱莎子接下来的一番话,又是让余凤高心中的怒火瞬间被浇灭。他脸上难堪着,还挤出来了一丝尴尬的笑容,讨好的看向朱莎子。 只见朱莎子不甘心的道: “只能怪此番的历练,变动实在是大,那家伙没落到我家祖宗的手里。否则的话,此子再是了得…… 哼!但他就算成了道吏,也不过七品而已,往后的时间还早着呢。”
余凤高听着,脑中瞬间就想起了那个朱家道士的面孔,他只能是低着头,口中笑呵呵道: “妹妹消消气。是我想多了,还是妹妹看的长远。”
“知道就好。”
朱莎子冷冷哼声,吩咐道:
“走。换个地方,省得再看见这家伙,碍眼至极。”“是。”
余凤高连忙就搀扶着朱莎子肥壮的身子,往山腰的另外一面走去。
只是在低头行走时,羞愤的情绪依然是在余凤高的心中翻滚,久久不能消失。 余凤高瞥眼看着朱莎子此刻倨傲的神情,不由的就想起了此女当初被活剐时,痛哭流涕求饶的惨像。 两相对比,在他看来,此女就犹如小丑一般。 余凤高在心中恨恨的大骂:“明明当初是你失心疯了一般,本是宴请,却非要与我堂弟作对。如今却还责怪我,非要拖我下水,坏我兄弟之情。 肥猪!若有一日,吾必也将你生吞活剥,活剐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