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医院，很快有人认出了方妍就是方院长的女儿，接着就是一阵兵荒马乱的急症抢救过程。祈安安终于可以将方妍交给医生负责，整个人却忽然感觉空落落的，一下坐倒在医院长廊的地上。“安安，你没事吧？”
薄堇衍被推到她面前，略弯一下，拉起她的手，“别坐地上，凉。”
祈安安没有站起来，只是红着眼问他：“方妍会没事的吧？”
薄堇衍摸摸她的头：“你不是学医的吗，刚才你不是检查过了吗？”
是，方妍确实没有生命危险，受伤的都不是要害。可是不是要害，其实并不一定是要危及生命才是要害。“她伤的是右手，她的手，是拿手术刀的手……”伤得那么彻底，就算治好了，可能好多年都不能恢复到和正常人一样。她怎么做手术？怎么有力气拉开刀口，怎么坚持长达几个小时的手部动作？她的父亲，她的哥哥们对她殷切希望，她这么多年的坚持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不管怎么样，只要能保住命，其他都是次要的。”
薄堇衍看着她，“这一点我最有发言权了，不是吗？只要留下了命，总还是有希望的。”
“是这样吗？”
祈安安看着他，眼中的泪终于落了下来，“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宁可砸到我是我，我宁可她没有救我……”薄堇衍看着她，轻轻帮她抹去脸上的泪，欲言又止，半晌才道：“也许……只是个意外吧！”
和他在一起，安安的生活恐怕处处都会是“意外”。薄堇衍从来都是愿意把最黑暗的一面展现给自己身边最亲的人看的，可是面对面前小女人的眼泪，他第一次想说点什么先宽慰她的内心。哪怕是最假的假话，可能会让她放松戒心，可能会让坏人有机可乘，可只要她能不哭，这些原则和理智，就可以暂时放在一边。以前，这个世上只有一个女人会让他偶尔这样做。那个女人是他的母亲周雪萍。而现在，他想让眼前这个女人永远都不会伤心掉眼泪，而不仅仅是偶尔！“起来吧，去那边椅子坐。”
薄堇衍拉着祈安安的手用了一点力气。祈安安这才借了一点力气站了起来，到旁边的椅子上坐定。陈乾走了进来，对薄堇衍道：“方院长来了。”
“妍妍……妍妍怎么样了？”
方院长还算冷静，虽然着急，但不算慌乱。大概也是处理了太多这样的事故，只是遇到的那个人是自己的女儿，才会比平时要心慌一些。“没事，方妍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右手骨折，还有背部有比较重的外伤。”
方妍简单解释。方院长点点头：“我去里面看看。”
本来病人动手术家属是不可以进去看的，但方弘山是学医的，又是第一医院的院长，虽然有人劝阻，但没人敢阻拦。想来动了这么多次手术的方院长，应该能冷静地看待自己女儿的手术。“院长，我想跟你一起进去。”
祈安安也站了起来，“我跟过菫衍的手术，不会捣乱的。”
方弘山看她一眼，迟疑了两秒钟，点点头：“跟我进来消毒，换衣服。”
祈安安点点头，赶紧跟了进去。其实在认出方妍是方院长女儿的时候，医院就已经将最好的专家医生都调过来了，加上她原本也没有生命危险，救急还是相当成功的。等方弘山和祈安安准备完毕进了手术室的时候，其实手术也已经进入尾声了，他们二人只来得及将她从手术室里推出来。麻醉很快就过了，方妍半边身子不能动，但看着祈安安还是笑了起来：“你怎么看上去比我伤得还严重的样子？”
祈安安帮忙急救，身上全是方妍的血，又没有换洗的衣服，所以从手术室出来以后只能重新换回脏衣服，现在看上去，胸前大片的血渍，确实是有些吓人。“还有心情说笑，你知不知道你伤得多严重，我以为你手会保不住呢。”
想到有这个可能性，祈安安都心里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