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诊所杀人案已经侦破,凶手早已被捉拿归案,因为广大群众对此案件的极大关系,所以本台记者对此案的后续发展进行了跟踪报道,现在是上午十点整,根据相关方的报道,今天就是变态杀人案的行刑时间,接下来转接现场,由现场记者为我们报道……我们现在可以看到,拍摄组已经到达了s市刑警大队的门口,犯人马上就会被押送至刑场……这起案子造成了极为恶劣……”画面里西装革履的男主持,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看了一眼戴在手上的腕表,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被围观的人群挤倒。元欢心将电视的声音调小,定定的看着里面的画面,许多人围在刑警队门口,那是她很熟悉的地方,在各种不同的时间段,她去了许多次,但是今天在电视里看到,却还是觉得有些陌生,一群群看不清面孔的人在大声喊叫,骂着“变态”“杀人魔”这样的字眼,似乎极尽全力的攻击杀人犯,便能证明自己的善良。主持人字正腔圆的讲解反而成了陪衬,在犯人被刑警押送出来送上车的时候,新闻画面已然成了一场比赛,每个人都不遗余力,声嘶力竭的控诉喊叫,似乎比赛内容就是看谁能更加凌厉的用语言给犯人造成最大的攻击。而那个罪魁祸首,众人声讨的对象——方栩,则安静的跟着刑警走着,比起上次在审查的时候见到的他,不过几天的时间,他又瘦了许多,脸颊深深的凹陷了下去,从侧面看去,瘦弱的像是一片纤细的纸,被两个高大的刑警抓着两侧的胳膊,更显得他狼狈不堪。但他只是毫无生气的走着,像是早已失去了灵魂的布偶。对于周围叫嚣的人群熟视无睹,又或者说,他是对这个世界都熟视无睹,元欢心忽然想起审讯那天的情形,他也是就这般的表情,丝毫也不挣扎的面对着来自警察的质疑。或许他早就死了,早在生活逼死了他姐姐的时候,那个叫方栩的男孩就消失了,留在这世上的不过是一具肉体,犯了巨大的罪名来偿还。可,真的偿还的了么?随着摄影师的一个徐晃,元欢心能看到刑警队的门口,越痕长身直立,穿着黑色警服站在门口,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眸光幽幽的盯着人群中央,他的头微微低着,倒也无法确认他的视线重点到底是毫无生气的犯人还是喋喋不休的主持人,还是那些过分激动的围观者,这样的越痕,让人猜不透他现在的想法。只是一闪而逝,越痕又跟着刑警队的大门一起出了镜头。之后镜头切换,换成了一段采访的画面,里面的一双男女脸上都被打了马赛克,但是从声音还是能判断,是一对年轻夫妻。女的捂着脸痛苦,肩膀抖得厉害,“都怪我,我不应该把孩子送到诊所去的,谁能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呜呜呜,都怪我,都怪我……”画面里传出了一声不应该出现的啜泣声,可能是摄像师的失误,镜头晃了晃。之后男的伸手拦住了哭的厉害的女人,却是恶狠狠的开口,“那种人就是畜生,竟然对那么小的孩子出手!死刑都是便宜他了!”
这话说的过于怨毒,让人觉得并不舒服,可是就在下一秒,那状似强大的男人便痛哭出声,几近失声。这件新闻报道显然极其擅长剪辑,两段视频看的旁观者都跟着揪心。五十多岁的中年夫妇互相搀扶,在椅子上坐都坐不稳。父亲一夜白头,母亲哭的眼睛红肿甚至难以闭上,女儿离开之后两人每日一夜洗面,背景是夫妇的家,梳妆台上还放着一家三口的全家福,里头娇俏的长发女孩笑的明朗,完全不同于镜框外头的悲切。没了马赛克的遮挡,涕泗横流满是皱纹的脸上一片哀伤,这样的震撼力,却是更大的。年过半百的的夫妻,聪明能干的女儿,和美的家庭,就消失在一夜之间,孩子的突然离去,让这个家庭的所有美好都分崩离析,在一瞬间碎成了幻影。眼前渐渐迷蒙,让人看不清接下来的画面,元欢心抬手抹了下眼泪,再次看到这样的场景,亲眼看到死者的亲人痛哭流涕,她更加感到无力。生命是世界上最脆弱的东西,却也是世界上最坚韧的东西。电视里开始接着报道这桩案子牵扯出来的安全问题,关于那家诊所的安保系统不够完善的问题,展开了深入的批判,元欢心不想再看,于是直接关了电视。之后便接到了来自康卓的电话。电话那头一片混乱,说话的人声,高低各有,尖锐的低沉的混在了一起,还有凌厉的警笛声响成了一片,乍一听起来倒像是一曲令人惊恐的乐曲。比起这个,康卓的声音也有些着急,“元小姐,你能不能替我去一趟学校,小华那边出了点事情,但是我这边也有些乱,暂时走不开,能不能麻烦……”“好,我这就过去。”
没等到康卓说完,元欢心就应了下来,小华的学校所在地点,元欢心记得清楚,所以也不需要再问。她换了衣服,直接叫了计程车,在小武和黑鹰的陪伴下,一路平安的到了目的地。小武本来话很多,倒是拜了黑鹰为师时候,安静了许多,大多数时候黑鹰都闭目养神,而小武就紧闭着嘴巴看着黑鹰所在的方向,似乎是在极力隐忍着不说话。不过时间久了,黑鹰跟元欢心倒是也熟络了起来,到了学校门口,他破天荒的说了句话,“这里是s市最好的小学么?”
元欢心点头,随后又摇头,“教学资源,校舍装修确实是最好的,但是最好的学校,却不能单从这一点断定。”
毕竟决定一所学校好坏的关键原因,应该是学校里教书育人的老师不是么。黑鹰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半晌才点了点头。元欢心拿上提包下车,却看到了意令她想不到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