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华栋双手交叠支在下颚，沉声开口，“元娆是个聪明孩子，也是个搞研究的好苗子，是我最看好的弟子，谁能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警官，您一定要帮忙查清真相。”
面上的表情惋惜居多，也有伤心的疑问，但是那悲伤却丝毫不抵达眼底。随意的开口说话，就连拜托的样子也太过事不关己了些。元欢心甚至能看到，他眼底的那一抹冷漠和不在乎。怎么会不在乎，为什么会不在乎？鬼使神差的，元欢心只觉得一股怒火难以抑制，她忽然开口质问，“她已经死了，可是你的态度就这么冷漠，你难道不悲伤么？”
突然响起的女声，自然吸引了沈华栋的注意力。其实从元欢心进门，她的表现都很低调，所以沈华栋也根本没有注意过她，但却没想到现在，元欢心会忽然发难，还如此的……不专业。所以沈华栋挑眉，朝着元欢心看了过去，面上一片沉静，“我，为什么要悲伤？”
“这位警官，元娆曾经是我的学生，我也确实欣赏她的才华，她忽然遇害，我也很难过，但是悲伤，似乎还不至于吧，毕竟她只是我的其中一个学生，我作为导师带过的学生不下百个，其实感情……也没有你想的那么深。”
沈华栋竟是将元欢心当做了警察。是了，越痕三人都是警察，他当然先入为主。可沈华栋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冷静，尤其是他那双眼睛，沉稳的令人害怕。被这样的一个人盯着质问，元欢心一时语塞，她只是直觉般的，对这个表现的过于淡定的男人不满，所以才会开口质疑，仔细想想，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原因。“你……”元欢心语塞，却是半晌都“你”不出来。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元欢心有些慌乱，目光游离之间，却直接对上了越痕安慰的眼神。不是疑问，不是责备，而是安慰。悄无声息的，越痕再次开口，将沈华栋的注意力从元欢心身上吸引了过去。看到沈华栋不再盯着自己，元欢心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刚才到底是怎么了，忽然就想起了元娆对肚子里的孩子的期待，还有对那个神秘男人的维护，觉得极其难过，所以才会忽然爆发。等她再回过神，越痕已经对沈华栋展开了询问。“元娆是您的学生？”
越痕朝着陈婕使了个眼色，让她做好记录，陈婕用眼神确认。沈华栋点了点头，“是，她大一开始学习机械专业，我是她们那一个年级的班导。”
“她还在您手下读了六年的研究生，是吧？”
“是。”
沈华栋微微皱眉，但还是乖乖作答。“您说对元娆这个学生很是赞赏，还不止一次的邀请过她一同参加研讨会，那为何今年没有让她陪同？”
“这……就是我的私人原因了，我可以不回答吧。”
一问起这件事，沈华栋脸上慌乱的神色一闪而逝，不悦的拒绝了越痕的问题。越痕倒也不强求，“当然可以。”
之后面不改色的，继续提问，“元娆今年年初拿到的奖项，推荐人是您，对吧。”
“……是”还是回答了，但是从刚才那个问题开始，沈华栋的语气明显开始停顿和犹豫。这情况元欢心都看在眼里，觉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对劲。然而那头越痕却还在继续问。“方便问一下您推荐元娆拿奖的原因么？因为我们已经了解过了，名额的评定一般都会结合资历和成绩，但是元娆才刚入职，而且成绩在一众教师中也并不突出。”
“我推荐她拿奖，当然是从长远方向考虑……我说过了，元娆很有天赋，虽然她刚刚入职，但是前途不可限量。”
沈华栋的话听起来也是有道理的，让人无从指摘。越痕面露难色，“但她的资历……”他抓准了元娆拿奖的事情不放，不停的提出质疑。沈华栋有些微微恼怒，显然对越痕的执着极为不满，“我说了，元娆很有天赋，假以时日一定会有大成就，而且她之前作出的成绩也并不小了，你难道是想说那个奖有黑幕存在？元娆是个好孩子，怎么可能需要黑幕。”
对于元娆拿奖的事情，沈华栋却是出乎意料的百般维护。“既然沈教授您说了，元娆作为您的学生十年，其中作为您自己的研究生六年，而且您又承认她的优秀不是作假，对于这么一个学生，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您还是觉得对元娆小姐的感情，不是很深么？十年，就算是养一只猫，也会有很深厚的感情了……”说到了最后，越痕的语气却陡然严肃，眸光也直直的瞪着沈华栋，想看出他的破绽。沈华栋果然很慌张，有一个瞬间，他眼底怒气升腾。但很快，他又转怒为笑，不知是在嘲笑越痕，还是在笑别的事情。“越警官是吧，你们要查案，作为中国公民我当然会配合，但是我还是想确认一下，您这么审问我，难道不是将我当成了嫌疑人？可你们连一丁点的证据都没有，凭什么这样审问？”
“昨天下午我的确是去过元娆家里，我想你们可能就是因为那件事而找上我的，但是我当时是给她送了我妻子做的饺子，元娆确实跟我相识许久，我妻子也很喜欢她，我会过去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我要去参加研讨会，去机场的路上顺路给她送去了饺子，之后立刻就上了飞机，如果只是因为这个，我跟本没有嫌疑吧，毕竟你们得到的时间，她死亡的时间并不是在那个时候。”
越痕面色依旧平静，只是元欢心看到，他放在身侧的手，在刚才紧紧攥了起来，那是他动怒的表现。“越警官，恕我不能继续接受你们的配合了，毕竟您没有任何能证明我嫌疑的证据，而且我觉得您的讯问存在严重的诬陷意味，如果在您没有充足的证据，还想像这样继续了解情况的话，恐怕需要先跟我的律师聊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