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岛一脸憋得要内伤的表情,看得雷洛想笑不敢笑,只能岔开话题,故做认真的交待:“那个,我来是要跟你说一声,我有事要出去,晚饭你自己解决。不过冰箱里没东西,要吃得自己出去买。”
“……”虾米?他要出去?他真的要出去?这么大好的机会,他没有留下来趁机揩油,还要跑出去?真的假的?这不是开玩笑呢吗?“这么看我干嘛?你不会连吃饭的钱也没有了吧?算了算了,给你五百,先用着吧。”
说着说着,雷洛就开始掏钱包,直接从鼓鼓囊囊的钱里抽出来四五张后,二话不说就塞到了陆小岛的手里。看着手里的钱,陆小岛突然觉得鼻头有点酸。她不是孤儿,也不是在世上没有亲人,只是,真正的亲人对她避之如蛇蝎,唯一对会她好的,居然是这个曾经害过她的男人。这种感觉,很分裂,又同时让她觉得很感动。所以说,雷洛会这么做,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真的有心要帮她。红着眼,摇了摇头,陆小岛将手里的钱重新放回了雷洛的钱包里,这才认真道:“不用了,我有钱吃饭。”
陆小岛不要他的钱,雷洛也就没有强行给,只是,在收回钱的同时,很是认真的确认道:“不是客气,真的有?”
“真的。”
“好,我知道了。”
一脸了然地点着头,雷洛作势要走,刚要挪步,陆小岛却又抢着问了一声:“学长,你不是因为要把房子让给我才出去的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会内疚的,毕竟,她只是个租客,不应该影响主人的生活。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雷洛一点也没给她留面子:“把房子让给你?做梦!是二少有事找我,所以我今天可能会回来得很晚,你自己安排自己吧,我走了。”
“哎!等等。”
“又干嘛!”
“这是你的吗?我在衣柜里发现的。”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衣服是葛橙枫的,可是,这毕竟是在雷洛家,而且,从六年前开始,雷洛就对自己接近葛橙枫的动机有所怀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就算是知道是谁的,她也只能装不知道了。瞥了一眼床上的家居服,雷洛若有所思地瞅了瞅陆小岛,未发现什么异样时,才又道:“给我吧!”
目送着雷洛离开,陆小岛还是觉得不放心,又趴到窗台盯了好一阵,直看到雷洛的身影钻进小车,又屁股冒烟地开走后,这才解除了全身的警戒。为防止雷洛短时间又突然杀回来,陆小岛不顾还没天黑的客观条件,决定直接冲进浴室洗个澡,一切就绪,她将全身裹得像棕子后,才贼头鼠脑地从浴室里钻出来。环顾四周,确定无任何异样后,这才拍着胸脯跳到了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雷洛果然还是没回来,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到晚饭的时间了,陆小岛匆匆跑进厨房,不多时,却又匆匆跑了出来。靠!冰箱里还真是干净得彻底,不说吃的,连瓶饮料都没有。那么大的双开门冰箱,什么也不放,就堆着一瓶瓶的纯净水,这像话吗?冰箱插着不要电啊?电不要钱啊?这么浪费像话吗?像话吗?只有水,连泡面都吃不上,她要出门,还得换衣服。早知道这么惨就先看看冰箱再洗澡啊,现在这是要闹哪样,她又出去买吃的,然后回来又洗澡么?崩溃,真心崩溃!其实,一顿不吃对陆小岛这种人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事,可是,为了不让雷洛觉得自己就是个‘吃白食’的主,她还是出去买了许多吃的回来,打算有时间的时候,也做一顿好吃的犒劳犒劳她的探长房东。晚饭后无事可做,陆小岛给莫依婷去了通电话,汇报了一下目前的现状后,就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没有她喜欢看节目,都是些没有营养的肥皂剧,陆小岛不停地换着台,换着换着,屏幕上突然就出现了那个人的脸。确切的说,是那个人和那个女人的脸。“顾小姐,请问,这位是你的男朋友吗?”
“请问,他是凌云集团的葛橙枫吗?”
“顾小姐,你们是在交往吗?有没有结婚的打算?”
“听说你们是青梅竹马,是不是恋爱很多年了?”
“顾小姐,顾小姐……”“……”怪不得他要找雷洛,怪不得雷洛说要忙到很晚才回来。原来,是她回来了啊!顾咏飞,影视歌三栖全能型国际大明星,刚从柏林电影节拿了银熊奖最佳女演员的奖项回来。如此高调的回归,如此高调的爆光,看来,等了六年,他们终于好事将近。看着电视上男才女貌的两个字,陆小岛莫名觉得心头一阵恶心,就是那种好像吃坏了东西一般的恶心,胃里直往上冒酸水。飞快地闭上眼,陆小岛再不敢看向电视里的画面,可不停回荡在空中的那些话语,却依然影响着她的心情。腾出一只手,按下关机键,当画面消失,当声音不在,那恶心的感觉,忽而也就那么淡了下去。缓缓地睁眼,陆小岛平静了心情,复又望着那黑沉沉的电视屏发呆,那夜的欢爱,犹在眼前,而他,却已是离她越来越远。还记得,那一年的冬天,她们相约去海边散步。怕冷,陆小岛本不想去的,可经不过她们的央求,最终她还是跟去了。大约是十一月的光景,还不到下雪的时间。风很大,吹在脸上刮面似的冷,陆小岛被推上崖壁,孤零零地吹着风。就知道她们叫她出来没安好心,可是,为了葛橙枫,她告诉自己,她什么也不怕。似乎是在回头的瞬间,她被什么人恶作剧地推下在崖,她尖叫着呼喊,在咸湿的海水里扑腾,直到四肢冰冷,直到全身发僵。她记得,是一个温暖的身体拖了她上岸,又用娴熟的手法,为她逼出了胸腔内的水,甚至,还为她做了人工呼吸。陆小岛咳嗽着,剧烈地咳嗽着,直到眼前迷迷蒙蒙地出现了顾咏飞的脸。和她一样,顾咏飞的全身也湿了,在海风里,正陪着她瑟瑟地发着抖,即便是在那样脑子不清醒的情况下,陆小岛还是听清了她的话。她说:“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知道我有多希望你就这样一直被别人恶整么?可是,我不能让你死,因为你死了,他会记你一辈子,所以,留好你的命,下一次,可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有人跳海去救你。”
是的,顾咏飞救了她,在她最悲惨,最无助的时候,是她毅然而然的跳下了海,当着那群嘻笑着的同学的面,将她从海里拖上了岸。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宁可当时就死了,也不愿欠下她的人情,可是,这个世界没有假设,所以,从她被救下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已过了上负‘债’的人生。顾咏飞,这个连名字都在闪光的女人,或者,她这一辈子也别想从她面前抢走什么了。因为,她不够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