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就如他所说那么下贱。冲进浴室,陆小岛将沐浴的水龙头调到最大,当刺骨的冷水当头淋下,她在不停的哆嗦之中,痛哭失声……也许是一杯茶的时间,也许是一个世纪那么久。当陆小岛冻到全身僵硬,葛橙枫终还是硬闯了进来,强行将她包裹在重重浴巾之下,塞进了温暖的被子之中。“你以为这么折腾自己,我就会相信你吗?陆小岛,不要太天真。”
看着她自虐,他一半是愤怒,一半是心疼。这个女人,不气到吐血就不肯罢休是不是?明知道他在意,却故意把自己整得这么惨,是想要借此来博取同情么?他可不上当,也绝不再同情。“不用你信,反正,你从来不信我。”
她没有哭,也许是因为太冷,所以,她已流不出眼泪,她就那样木然地坐在床上,木然地蜷缩着,语调冰冷。“要我相信你,就好好做给我看,不要每一次都让我发现,你在做着正常人所不能接受的事。”
突然就红了眼,滚灼的热液,滑过冰冷的冷庞,是冰与火的焦灼,是刺在她心口的尖刀:“你以为我不想吗?可你们又何曾给过我机会?葛橙枫,你骂我不要脸,是,我就是不要脸,可是,你们又好到哪里去?外表光鲜,内里龌蹉。不是你们利用一切不正常的手段打压我,我至于要沦落到陪床的地步?”
这一次,她是不服气的,从上到上,都憋着一口恶气,不吐不快,不骂不爽。凭什么次次都是她?凭什么她要让着顾咏飞,就因为她救过自己一命,就要忍受所有的屈辱么?什么叫有你没有,有我没你,是在和她宣战么?那好,她的挑战她接了,且绝不妥协。“多少人被拒绝了,多少人又像你这样?”
“是啊,多少人像我这样?我有多倒霉你不知道吗?我有多难得找到一个机会你知道吗?每当我得到一个新的机会,你们知道我有多用心吗?随随便便就毁掉我的一切,你们问过我了吗?啊?”
她做什么了?做什么了?不过是傻傻地被人卖掉罢了,难道这是她自愿的吗?或者,在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吧,她是下作的人,做着下作的事,只有如此下作,才对得起她的名字,她的名声。所以,她可以被任意践踏,顾咏飞却不可以,就因为她倒霉,所以她活该受这些侮辱,这些罪。陆小岛突然的激动,让葛橙枫看到了一个从未看到过陆小岛。太过激动,以至于她看上去全身都似乎要开始冒烟。看着这样的她,葛橙枫突然觉得心口一紧,那些口无遮拦的话,明明已到了嘴边,却终还是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他黑着脸,只是咬牙:“毫无意义的事,我不想再和你争,把头发擦干,快点。”
“……”知道他想转移话题,陆小岛只是觉得很无语,太过无语,她只能凄然地闭上眼,而后,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冷淡。“快点。”
他不耐烦的催促着,可陆小岛还是端坐在床头,一动不动。头发上的水珠,还在往下滴,她的身体已冷到可怕,看不下去,葛橙枫终于不再开口,只是粗鲁地拿起毛巾,又粗鲁地开始给她擦头发。她的发质很好,比之所有人都要顺滑,就算是被冷水冲涮过,却依然在灯光下泛着黑蓝色的莹光,他胡乱地为她擦着头,故意将她的头发弄乱,可任是他如何折腾,黑长的发,仍旧瀑布般倾泻下来,自动自发地排成了一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