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天,她想了很多很多,最多的就是如何摆正自己的位置,直到雷洛打开门的那一刻,她似被某种空气中的物质所刺激,突然就想通了一切。她是真的释怀了,才会决定要这么做,而这张支票,对她而言,除了是张值钱的‘纸’以外,她什么也不打算当它是。“你,不打算把钱还给二少么?”
有种关系,一层纸的距离,一捅就破,但顾忌太多,就算那层纸薄到能看到对面的一切,可依然没有人愿意去捅它。雷洛很清楚陆小岛手里的支票意味着什么,所以,潜意识里,只希望她不要收下这代表着欲望和耻辱的东西。“为什么要还?还了他就能当我是个好女孩吗?”
“……”只一句话,雷洛便被她堵到哑口无言。确实,无论她做什么,在葛橙枫的心里她的形象也不会改变。当年的一切,也许真的是误会,但,误会的时间久了,误会也会变成是事实。而目前的事实就是,葛橙枫和她关系不匪,而这种不匪的关系,却是建立在钱与欲的基础之上。所以,任是她如何做,在葛橙枫的心里,她也只能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孩子,永远比不上他心目中的女神,顾咏飞。“呵呵!干嘛这样一幅表情?你是不是想说,我这样很不要脸?”
要脸的事情,陆小岛做过很多,但事实上,她活了24年,不要脸的事情,却是做的比要脸的还要多。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可以做到完全无视于别人的视线和流言,天生倒霉的她,遭遇过太多人为的和非人为的灾难。每一次遍体鳞伤的背后,都是她强忍的辛酸与无助,渐渐的,她也就习惯了,习惯了出丑,更习惯了出丑后还微笑着面对人生。人活一辈子,区区几十年,她没有时间浪费在自怨自艾上面,所以,天大的事情她也要笑着面对,哪怕,她既将面临的,是她最爱的人所给她的屈辱。“小岛,支票还给二少吧,要是你缺钱,我给你。”
她的回答斩钉截铁:“不还。”
“小岛。”
他不甘心的叫她的名字,她却只是摇头,一抬手,将紧捏着的支票放到他手中,她淡笑着开口:“给,你帮我保管吧,就算我穷到哭天呛地,也别再给我。”
“你说什么?”
也不解释,她只反口道:“明明听清楚了还要问,学长你可真鬼。”
“你既然不用,为什么不还?”
“学长,我和他之间,有些事你懂,有些事你不懂,总之,这钱我不会用,但也不会还给他,我给你保存着,你需要的时候也可以拿去用,不用告诉我都行。总之,不要再还给我就对了,还有,也不要告诉他,我没有用这张支票。”
曾经,她想在他的面前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让他记忆里,满满都是她的好。可现在,她改主意了,现在的陆小岛只希望葛橙枫的世界里,陆小岛就只是一堆粪,看见就恶心,看见就想跑。莫名有些心疼,雷洛紧追着问:“为什么?”
清丽回眸,陆小岛的神情里多了种别样的心酸与无奈,她淡定地微笑,坚持道:“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如果学长你还当我是朋友,就按我说的做好了,可以吗?”
雷洛有太多的顾忌,但每一种,都不敌她的清冷。没心没肺的陆小岛,从未像现在这般‘自报自弃’,明明看上去斗志昂扬,他却偏偏能看见她心里的泪水。这么多年了,他从未曾因为什么女人而心痛,可是今天,他看着陆小岛,莫名的,那种悲伤的情绪便汇聚到一起,想拂也拂不开,想抹也抹不去。终于,他动了动唇,叹息道:“好吧,我帮你。”
“学长,谢谢你!”
从再次见面的那一天开始,她对雷洛说过最多的话,好像就是这两个字。永远在感激,永远在谢谢,像是一直不停的流水,一点点地,慢慢渗透进人心,将所有感激的点点滴滴,全部都印刻在陆小岛的心坎上,让她每一次回头的瞬间,都能记起他的好。如果,葛橙枫有雷洛这么好。如果,雷洛比葛橙枫先遇到她。如果,她还能遇见下一个如果的话,也许,她的人生,也会很幸运……上帝是公平的,所以,每当陆小岛惨遭打击,接下来,迎接她的必然是‘大喜’,虽然说,陆小岛所定义的大喜,与别人的大喜,可能会有所差别,但,只是不要倒霉的事,所有的所有,对陆小岛来说,通通都是喜。那一天,本是莫依婷出院的日子,陆小岛推着还坐在轮椅上的莫依婷,一路说说笑笑地往家走,正走到马路中央,陆小岛突然就接到了冯导的电话。站在已亮起了红灯的斑马线上,有那么一瞬间,陆小岛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杨妃的角色真的定了?自己?“小岛,你干嘛呢?车来了。”
“啊?啊啊啊……”好似突然从梦中醒来,恍然间,眼前已是车如流水,陆小岛惊恐地大叫好几声,这才连忙推着莫依婷朝马路对面飞奔。刚奔到安全地步,陆小岛来不及喘上几口气,莫母就发飙了:“陆小岛,你搞什么?你不要命,我女儿还要呢,要是她有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妈,说什么呢?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吗?”
看母亲又开始发作,莫依婷连忙阻止,可母亲要强的性子又岂是她所能控制,所以,任是她如何劝,母亲仍旧在那边叨个不停,一边叨叨,还一边拿眼直剜陆小岛:“好什么好?刚才那多危险呐,你要是被车撞了,妈可怎么活啊。”
听不下去,莫依婷也有些气急:“好了好了,这不是没事吗?不要再说小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