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陶然居客栈后面那条弯弯曲曲的小巷深处,一扇不甚起眼的门背后,藏着一个鲜为人知的小庭院。庭院里匠心独运地布置了一些假山和花木,从门洞往里面望进去各种景物遮遮掩掩,颇有曲径通幽的感觉。在庭院最深处有一扇暗门,找对机关开启它之后,来客一定会惊诧于那里边装饰的富丽堂皇!没错,这里其实就是一间布置极其华丽的高档闺房,而它真正的主人乃是——远在数百里之外的毕云开。此时此刻,这间闺房里边有一个人正在安静地坐着。她身着一袭淡蓝色的丝绸长袍,脸上却是质朴无华的素淡妆容。只不过,饶是已经换回了一身的汉装,饶是已经完全恢复了自己少女的本色,从她身上所表露出来的种种细节来看——知情者仍旧不难找到关于东敖武士那索勒的不少迹象!没错,这个闺房中的清纯少女,正是凌云台老大毕云开的掌上明珠——毕蓝缕。数年前,毕蓝缕趁着他爹专注于跟北冥阁明争暗斗、双方纠缠不清的时候,独自离家出走闯荡江湖。后来,在东敖境内的回雁山,她有幸遇到了武功超凡脱俗的高人南宫月,于是拜她为师,留在那里潜心修习了两年。出师之后,恰逢东敖王子隋泛舟正在广招门客,毕蓝缕抱着好玩的心理以“那索勒”的化名易装加入其麾下。在短短的时间之内,“那索勒”便以其出色的武功挤身于王子府邸十大高手的行列,后来更是进而成为受隋泛舟所倚重的一等一侍卫。前不久,当堪称东敖国宝的昆仑药神意欲前往南威的消息传来之后,暂时代理主政的隋泛舟不由得心生担忧。为了防止出现万一的意外,隋泛舟决意派遣高手前去相助,问题是:到底派谁前去好一些呢?善于体察上意的那索勒觉得一个属于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毛遂自荐,主动向大王子请缨。对于那索勒的功夫和能力,隋泛舟是绝对放心的,然而只让“他”一个人前去承担这项任务——力量会不会过于单薄了?正当隋泛舟犹豫不决的时候,那索勒向他坦言了——此次尚有回雁山各同门一同前往南威的情形。如此一来,东敖方面表面上只派出那索勒一个人护卫尹大师,却反而显得更加合适呢!在护卫计划已然显得无懈可击的情况下,隋泛舟点头同意了那索勒的所请。于是,那索勒背上负着一把师门神兵——“惊涛”异形剑踏上了南下之路…………在永威城南门外的官道上,凌彬率领一支精锐骑兵,以风驰电掣的速度追赶上了清早出城的那辆马车。谁知截住了之后,兵将们却发现车上原来载着一名病怏怏的老妇人和几个随行的中年妇人。然而让人觉得有些奇怪的是:车上那几个人见到官兵却神态自若,一点儿慌张也没有!一时微微觉得诧异的凌彬,随即厉声喊问:“本官询问汝等,何以一大早就要出城?”
车上有一个中年女人朝凌彬福了一福,用嘶哑的嗓音说道:“禀官爷,家婆不幸染上一种会传染给人的怪病,我等这一大早,正是要送她前往碧波仙宫求医诊治。”
“碧波仙宫?想来就是慕晴川慕大侠那里了?”
隐居在碧波仙宫的慕晴川侠名远播,就连凌彬顺口提到,也要尊称他一声“大侠”。“正是,这位大人真是好有见识,民妇佩服!”
那妇人相当造作地卖弄着她的“言辞得体”,这反而让凌彬对这伙人的疑心更加重了一些!他立即用暗示的方式,让兵将们悄悄对这辆马车形成了一个包围圈……细心的凌统领让手下查验这车人的出城令牌,却发现那只是一块漆黑一团的木炭牌子,上面用金色粉末浅浅地描上了“通行令牌”四个隶体字。这块令牌一看明显就是一个冒牌货!都怪早上在城门值守的小卒太过粗心大意,查验令牌的时候马马虎虎,随便就抬手让人出城了。出现了眼前的这种情形,着实令人感到窝心和沮丧。不过凌彬转念一想,以当前这位老病妇的状况、以及碧波仙宫之主慕晴川的名望,自己回转之后应该还是能够交代得过去的。于是,凌统领命令手下呈上那块令牌给他——以便回去以后多少可以作个见证。然而,他刚刚将那块令牌一接过手,就马上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就在凌彬心生疑惑之时,握在手掌心的那块木炭牌子突然自燃了起来,好在他反应还算快、赶紧一把甩开——否则此时手掌一定会被严重地烧伤!异常恼怒的凌彬当即长剑出鞘,意欲拿下这一拔不是善茬的人。怎料刚刚看着还病怏怏的、连声发出哀叹的那个老病妇骤然纵身而起,同时双手一扬——瞬间弹出十数枚暗器!那些猝然射出的暗器,无一不是精准地命中喉咙,顿时那群骑兵惨叫着倒下了一大片……这一下事起仓猝,凌彬所带来的那一小队骑兵转眼间便只剩了二三人!正在这个危急的时刻,半空中猛然响起了一声惊雷般的咆哮:“多病老狸,休要猖狂!”
当下声至人到,只见一位三十上下年纪的剑客,挥剑纵身飞跃而至!骑兵中有人稍微有些阅历,见状直呼:“是慕大侠来了!”
凌彬心中明白,他口中所说的“慕大侠”,无疑就是指碧波仙宫之主慕晴川了。他这里略一分神,突然一声爆炸声平地而起,接着眼前便是一大片的迷茫烟雾,团团遮盖住了众人的视线。待到迷雾散去,他们发现刚才那辆马车上的数个人——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而适才遁迹而来的碧波仙宫之主慕晴川,也已经马不停蹄地追赶那些阴毒之人去了……凌彬跟剩下的几个手下,对那辆遗弃下来的马车进行了彻底的搜查,无奈发现只不过是一些百姓家的日常用品罢了。凌统领不由得仰天长叹了一声,留下那几个手下负责善后事宜,自己则急急忙忙地踏上了回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