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到夜宸渊住的书房。但见这书房比自己住的主卧有过之而无不及。书房满架子的奇珍异宝,名家字画,四壁的墙壁上还嵌着拳头大的夜明珠当壁灯,有长长的书桌,有黄花梨雕的曲水流觞茶席,还有一张足够睡下两个人的卧榻。啧!先前看他说到睡书房那咬牙切齿的样子,还以为是跟自己先前住那小破院差不多的小破屋呢。真不知道他矫情什么。夜宸渊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本兵书来看,假装看地专心致志,余光却已经跟着兰司羽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在她第三次转到夜晚明珠前呆着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讽刺道:“怎么,找不出一模一样的衣裳,又不想回自己的小破院,所以看上本王的书房了?”
兰司羽翻了个白眼:“我哪有什么小破院,整个王府都是你的,我住哪都是借住。只不过借住我也得住个舒服的地方不是。”
她这话乍一听理直气壮,但一细想其实挺心酸的。她不过是这个世间的过客,这里没有她的家。夜宸渊烦躁道:“知道借住就该感恩,没见过借助还挑三拣四的。不用本王提醒你吧,还有几天你就该搬回你的小破院去了。”
“怎么叫挑三拣四?我说借住那只是客气的说法,但你不能这么认为。我为什么至今还住在这里,希望你能有数。”
兰司羽扫了一眼夜宸渊的肚子,在他气地肚子要炸裂前火速从袖子里摸出一个东西递了过去:“呐,一模一样,无可挑剔。”
夜宸渊看着她手里装着什么东西的布袋子,“哧”了一声,不屑道:“随便拿块料子就想来敷衍我?”
兰司羽得意地拉开布袋,热情洋意地说:“王爷慧眼如炬,一定能一眼看出,这个,跟你穿的一模一样。”
夜宸渊看着她狗腿般的笑容,眼里多了几分警惕:“你今日的态度十分可疑。”
“哪里可疑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那样可疑。”
“咦,别说自己是鸡,多不体面。”
兰司羽脸上仍旧挂着微笑,“我只是不小心烧了您的衣服,无心冒犯您本人,所以真心实意地过来给您道歉。你看看怎么样?”
“可惜你的眼底并没有一丝知错的诚意。”
夜宸渊一把扯过她的袋子,从里面取出一个东西来。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狠狠地砸了一下胸口,心脏哐哐地跳了两下。那是一个白玉雕的小人,半臂长短却栩栩如生,剑眉星目,墨衣金冠,足下还有一双坠着珊瑚珠的靴子。不知道是用何法雕刻的,明明是个白玉雕,可是眉目都是黑色的,睫毛纤长浓密,嘴唇也是恰到好处地红色。更让人惊讶的是玉雕穿的那件衣裳,正是被兰司羽烧掉的那件。看样子是用剩下的半截布料裁剪制成的。“怎么样?是不是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的你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裳。”
夜宸渊回过神来:“强词夺理,勉强凑个数罢了。短短几天能寻到这样的能工巧匠也算是你的本事。”
这个小玉雕,哪怕是她拿来赔罪的,也是极有诚意了。夜宸渊决定接着再让她住主卧。“是吧是吧,很厉害吧。”
兰司羽得意地笑道:“我想了想唯有这样才能留下皇上赐予的荣耀和衣裳的本来面目,所以特意请一位刺绣和裁剪方面的高人,让她把那半截布料做成衣裳。我熬了几天雕了这个娃娃……”夜宸渊看着她有些诧异:“你……雕的?”
“不然呢?谁能雕出你拽上天的神情?谁能舍得把自己的头发剪掉给它做成头发?其他人都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根本不敢剪头发,我只能剪我自己的。”
“这是你的头发?”
兰司羽笔划着一个长度:“是!呐,剪了这么多。现在梳着发髻你也看不出来,放下来就能看出来。我现在头发比你短。”
夜宸渊原本要去摸娃娃头发的手,停在空中,一时不知道这摸下去是摸她的头发还是这个缩小版自己的。他生硬地转了个弯:“你说衣裳是请高人做的?哪里的高人?”
兰司羽扬了扬眉:“王爷对绣娘也感兴趣?”
“本王对绣娘不感兴趣,对你出门寻高人之事侍卫没有通报之事很感兴趣。”
兰司羽笑底宛若星辰流动,灿烂无双:“你不是总说我到处博人欢心么,先是老太君,后是皇祖母,如今拿下两个小侍卫不是轻轻松松的事么。”
夜宸渊眯了眯眸子,眼底透着危险的光:“本王底下不留叛徒。”
兰司羽只好耸耸肩说了实话:“我给她们两下了麻药,绑在家里了。”
夜宸渊这才收敛神色,扬了扬手里的小人,悠然道:“今天本王心情好,你所求何事,本王会斟酌是否答应。”
兰司羽再次露出狗腿的笑容:“王爷当真英明神武。我确实有个不情之情。我认识一个特别厉害的人,她想靠自己的技能为家族争光,只可惜欠缺一个机会。”
夜宸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他想入仕?想入仕直接考秋闱便是。若有真材实学朝廷必然不埋没他。”
“不不,她并不想入仕,只想有个得圣恩的机会。”
夜宸渊立刻看穿她的如意算盘:“你想让本王为他引见圣上?”
兰司羽头地点地若啄米鸡:“嗯嗯,就是这样。”
“你以为本王没长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