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宸渊略一思忖，便道：“那本王去拜访一下兰夫人。”
叶一见他改了口，便也跟着改口：“夫人不在京城，前一阵已经搬到城外兰相当初住的那个屋子了。王妃和楚世子都曾去过。”
夜宸渊突然想起兰司羽面对自己质问时说的话，虽然后来他也听了楚澜风的解释，但他心底认为楚澜风和老太君都是在替兰司羽遮掩。如今看来自己是误会她了。包括上次狐狸披风的事，或许，一直以来，自己误会了她许多事？那她枕下的缠臂金和艳词，是不是也是误会她了？还有当初的……宫宴。“阿情归宁的时候，本王曾在王府见过她，为何没过几日便出了府？”
叶一回禀道：“此事相府的人瞒的及深，对外都说是夫人去城外静养。但事实好像是夫人突然肺热咳血，得了肺痨。她怕传染给相府的人，便自请出府去。”
叶一说着说着有些不忍：“这其实就是等死，肺痨是不治之症，只怕夫人没多少时日了。”
等死？夜宸渊若有所思地看着书桌上的玉雕小人，心底闪过团团疑云。若真是等死，兰司羽为什么要为她争一个献贡的机会？而兰司羽也说过，她在给许氏治病，哑病。这绝对不是要给兰相一个惊喜这么简单。他手指在书桌上敲了敲，顺手将信封塞进抽屉，吩咐道：“从玲珑阁里挑个能说会道的，去试探一下……”叶一领命出去，这时有下人在门外仓皇求禀：“王爷不好了，侧妃晕倒了。”
夜宸渊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侧妃不知道何故得罪了王妃娘娘，跪在王妃院中求原谅。王妃不但不原谅，还带着人站成一排吃着瓜果议论侧妃跪的姿势容易瘸。侧妃娘娘怕是体力不知又被羞辱，便晕倒了。”
“如何她人在何处？”
“还在王妃院中。”
夜宸渊快步走出门去，赶到主院的时候兰司情已经在青荷的怀里醒过来了。她一看到夜宸渊立刻眼眶一红，眼泪咻然而下：“王爷，对不起，妾身又没做好，让王爷担心了。”
夜宸渊看着娇弱的兰司情，忍不住想问“怎么又晕了”。他皱了皱眉，问：“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又来找她？我不是让你离她远些么？”
“今儿天有些凉，我们主子收拾衣服，想起来先前对王妃的误会，所以特意过来请罪，希望能和王妃冰释前嫌。可惜王妃一直不肯原谅，我们主子只好一直跪着。主子一向身子娇弱，加上还有人笑话主子……主子顶不住便晕倒了。”
“青荷，住嘴。”
兰司情软绵绵地打断她的话，“不得挑唆，是我自愿来向姐姐请罪的，跟姐姐无关。”
“当日之事虽然是主子误会了王妃，可是王妃当时一直没有说明真相，我们才会加深误会……”“青荷！”
兰司情厉声喝斥道，“错了就是错了，不得再狡辩。姐姐不原谅是姐姐的事，我要道歉是我的事。”
夜宸渊垂眸看了她一眼：“来人，送兰侧妃回去歇息。”
兰司情没想到夜宸渊竟然不帮她出头，怔讼半晌才反应过来：“可是姐姐还没有……”“你刚刚也说了，道歉是你的态度，不原谅是她的态度。既然你道歉了，她原不原谅都不重要。”
兰司情垂下头，可怜巴巴地说：“可是我还是希望姐姐能够原谅我，希望王府能和谐喜乐。”
夜宸渊抿着唇看了她一眼，淡道：“先回去吧。”
兰司情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不明，一时不分不清他到底想什么，有些不安，又有些不甘心地走了。她走后，夜宸渊回头看了一眼在院中看热闹的兰司羽：“你有什么话要说么？”
“没有！”
兰司羽看了夜宸渊一眼，见他脸上没什么怒气，反而好像很平静的样子，忍不住也问了一句：“你不打算为你的阿情出气？”
夜宸渊冷眼看她：“你以为本王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便找人撒气的人？”
兰司羽惊讶得嘴里都能塞个鸡蛋：“难道不是吗？上次那个狐狸披风，你不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竟然就掐我脖子？”
夜宸渊额角的青筋突突跳了两下：“那是那你气的。”
兰司羽翻了个白眼，正要反击，夜宸渊冷冷地说：“本王还在思考你先前的请求！”
兰司羽到嘴边那骂人话立刻拐了个弯：“王爷英明神武，义薄云天，有理有据，逻辑通畅……”“行了，不会拍马屁就别拍！”
夜宸渊嫌弃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就走。兰司羽在他身边狗腿似的鞠躬：“王爷您慢走！王爷小心别摔着，门槛高……”“跟我走！”
“啊？”
“去哪？”
夜宸渊以行动回答了她，直接接着她出了府。右右站在原地，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走远了。城外小屋。许氏正坐在窗前绣着什么。她旁边的矮几上摆着一碗米饭一碗菜。小丫鬟走进来，看着饭菜都凉了，便道：“夫人，宸王妃可不只一次地叮嘱过您，一定要按时吃饭，三餐要匀，您这又开始不吃饭了，回头我可要告诉王妃了。”
许氏放下手里的针线比划着：“不要告诉她，她就不知道了。王爷待她好，不愿意让她出府。我们见她一面也难。”
许氏的神情有些骄傲，又有些失落，总归是那种吾家有女已长成的欣喜更多。小丫鬟有些倔强：“不行，夫人要不好好吃饭，奴婢一定告诉王妃。”
许氏突然拿着帕子一顿咳，完了把满是血的帕子给小丫头看：“你看，我也活不久了，若生前再不多画些。我这一生，还能留下些什么呢。”
小丫鬟突然就哭了起来：“夫人吉人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你要听王妃的话，奴婢听说王妃娘娘连老太君都能治。一定能治好您的。你就好好听话不成么？”
许氏指了指门外：“你先出去，我马上就吃饭。”
“您等等，吃凉得不好，我再拿去热一热。我让李婆婆先拿碗热汤来。”